想到童年,可能都會想到羅大佑的那首歌,童年的時光很美好,但我們很快就會長大,我的童年裏有歡笑,但更多的是我不願意記起的回憶。人世間的痛苦有千萬種,而我生命中最大的痛苦在我看來卻隻有一種,那就是我有一個最想愛卻不知如何愛的父親……
從小到大,在我的腦海中父親都是非常嚴厲的,對我不苟言笑,非常苛刻。父親年輕時,雖然樣貌不出眾,可是,學習卻非常好,因為當時家裏沒有條件去供他念書,所以,父親高中畢業並沒有上大學,這件事也是父親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了。“唉!時也,命也……”父親經常這樣講。父親其實很有才華,字寫的相當好,而且是場麵人,村裏紅白事都會找他當知賓。
如果你現在問我,曾經有沒有挨過父親的打,我會告訴你,好像已經不記得他打過我多少次了……不隻是打我,也包括母親,她護著我,也難免挨打,我覺得自己小時候不曾調皮,而且學習成績也不錯,可是,印象中挨打的場景為什麼那麼多呢?其實,到現在我都覺得父親對我不如對待一個外人,我們倆的關係仿佛就是一條平行線,永遠都沒有交集。
我的故事從哪兒說起呢,就從母親懷我的時候開始說起吧!
那是1990年,母親在內蒙古牙克石懷上了我,當時,父親和母親在牙克石生活,在牙克石生活的原因估計是因為大姑家在那兒的緣故吧!母親當時懷著我,還要每天上班,做家務,生活過的很艱辛。大姑愛玩兒麻將,父親後來也學會了,他愛玩兒麻將的壞習慣是大姑一手造成的。母親的身體屬於寒性體質,好不容易懷上了我,可是,預產期正好在羊年,大姑說羊年出生的孩子命不好,就勸父親讓母親打掉我,母親當然不願意,可是,沒辦法啊,去醫院打胎的前一天,母親和隔壁一個姓井的大姐聊天,那位大姐說:“第一胎如果打掉了,以後很有可能不能生育了……”母親腦海裏一直想著這句話。第二天,到了醫院,母親就從醫院跑了出來,她決定無論如何都要留下我!我想不明白,父親為什麼那麼聽大姑的話,從要打掉我開始,是不是就注定我和父親是兩個世界的人,水火不相容。
1991年的3月25日,我在遼寧老家呱呱墜地了!出生之前爸爸就和媽媽說,如果是兒子,我不管你,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如果是女兒,我一定好好照顧你!我一出生,媽媽用僅有的微弱的力量抬頭看看我,看著我是一個女兒,她才放心的閉上眼睛睡著了,還好是女兒,媽媽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了……此時,玩兒牌的奶奶聽說生的是女孩兒,在牌桌上根本沒有下來,而且輕蔑的說了一句:“生的丫頭片子啊”!真是重男輕女,瞧都不瞧我一眼。這件事是我長大後聽隔壁鄰居的姑奶閑聊時告訴我的,當時她也在玩兒牌。
果然,奶奶並不喜歡我這個丫頭片子,能不抱著我她肯定不抱,把我往地上一扔,隨便爬。當時都忙著去地裏幹農活,隻有奶奶照看我,我家院裏那個時候有一口井,水不多,但是足夠沒過當時的我,這口井用一塊炕席子蓋在了上麵,對稱的壓了三塊磚,和往常一樣,我又被奶奶放到了地上。隨便爬!這一次,我爬到了炕席子中間,眼看著炕席子都凹了下去,這時候,母親在地裏回來喂奶了,看到坐在井中間對著她咧嘴大笑的我,母親真是嚇壞了,奶奶這次也嚇壞了,母親哄著我,不讓我亂動,一邊用雙手抱起我,母親抱起我的同時,席子也掉進了井裏……說時遲那時快,這一幕媽媽這輩子都忘不了!從這以後,母親再也不用奶奶照看我了。
我的奶奶,是一個事情特別多的老太太,平時根本不幹活,小時候家裏困難,沒有那麼多好吃的東西,所以母親就給我開小差,隻給我一個人做好吃的,有一次,媽媽給我做土豆絲,家裏一共有四個土豆,土豆很小,媽媽就想著都做了得了,下頓也可以吃嘛。奶奶看到媽媽做了四個土豆,就用蒙語和父親講,一個小孩兒能吃四個土豆?這媳婦真是饞,剩下的肯定都得她自己吃!你媳婦這樣你就不管管嗎?父親聽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腦把母親弄的四個小土豆都扔了,還打了母親,母親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己哪裏做錯了,就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頓打,土豆也扔了!母親當時眼含熱淚,百感交集,有苦說不出啊,沒想到自己當初選擇的男人如今是這樣的不堪,這樣的不分青紅皂白的打她……
其實,我小的時候,是一個愛動的女孩兒,片刻不老實的類型。三歲的那年夏天,母親像每天一樣,背著我去地裏幹活,中午按時回家。那天也和往常一樣,太陽很毒,曬的人很不舒服,熱的要窒息了一樣!母親背著我一步一步的往家裏走,那天的烏鴉仿佛在提醒母親做事要小心似的,在母親頭上來回飛著,不停的叫著,叫的她心很煩,果然,真的出事了……回到家,母親燒了一鍋開水,開水舀出來倒在了盆子裏,放在了鍋台上,我家當時的老房子,門檻很高,並且外麵高屋裏低,我當時還小,從外麵跑進來沒有站住,手就直接把鍋台上盛熱水的大盆扣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當時,皮就燙掉了,說時遲,那時快,媽媽一把把我抱在懷裏,另一隻手把那個大盆打的很遠很遠,以至於左手的小拇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當時有個治療燙傷的神醫,大家都叫他老薑頭兒,這個老頭兒脾氣很倔,母親送到他家時,老薑頭兒正在玩兒牌,不肯下桌,不僅如此,他還一直訓斥母親不小心,讓孩子燙的如此嚴重!母親哭的不行了,我也哭的快斷氣了似的,他終於下桌了,肯給我治療了,當時皮都已經掉了,哭的撕心裂肺!終於包紮好了母親帶我回家了。燙傷很痛,我根本痛的睡不了覺,母親就抱著我東屋西屋來回走,整夜都睡不下……到了第二天,母親想帶我準備換藥去,父親死活不讓母親去,他說去一次花一次錢,不用天天去!老薑頭兒家裏很遠,母親一個人根本去不了,她拗不過父親,所以沒有去……第三天……第四天,我已經哭的不行了,母親抱著我頂著小雨就往老薑頭兒家裏走去,父親後來騎著摩托追了上去,到了那兒,老薑頭兒開始發脾氣,“一天一換藥你們大人不知道嗎?孩子哭成什麼樣兒了,不知道換藥嗎?已經耽誤兩天了,留下疤痕是肯定的了!”他打開紗布,我的胳膊已經流膿了,有些不嚴重地方肉已經長上了,流膿的地方需要清洗,一層一層的清洗消毒,我哭的基本上沒氣了,本來有一處已經長好了,父親一下子把皮結了下來,當時就流血了……這一下我哭的已經斷氣了……到現在胳膊上還有一處發白的地方,本來已經長好,他硬生生的結了下去,發白就是拜他當時所賜!和我同時燙傷的一個小姑娘,比我還要嚴重,可是,她一塊疤痕都沒有……我很慶幸,燙傷發生在三歲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記憶,疼痛的感覺我現在根本不記得了,也少了一些童年的陰影。的確,人無完人,或許這是上天安排,這個疤痕會伴隨我一輩子,小學四年級之前我還穿短袖,四年級之後從來沒有穿過,即使是炎熱的夏天,我無法接受他人異樣的眼光,成年以後,我更無法麵對我喜歡的男生,我很自卑!這個疤痕,在別人看來或許沒有什麼大不了,可是,對於愛美愛漂亮的女孩兒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小學時,喜歡和同桌一起玩兒,喜歡和他說話,喜歡和他一起做作業,他個子高高的,大眼睛雙眼皮,皮膚白白的,他的話不多,很安靜,對於像我這種愛說愛笑的女孩兒來說,他的安靜顯得十分可貴。在他旁邊,我也能安靜很多,這也是我記憶深處第一個讓我喜歡的男同學,單純的喜歡,很美好!這裏我就不多描述他咯,後麵會提到這位帥氣的男同學的!如果說對他有什麼想法,就胳膊上那麼一大塊疤痕,想到這兒,就都不敢去想了!我覺得我和其他同學不一樣,我真的很醜!我嫌棄這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