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時代,諸子蜂起,百家爭鳴,各種思想學說競相出現。這個時期就是人們常說的中華文明的“軸心時代”。《鬼穀子》就是“軸心時代”的代表作之一。從傳下來的《鬼穀子》一書的內容看,善於從人們的心理去認識、把握並駕馭世界,強調順從大自然的規律,利用、順從並滿足人的欲望來達到目的,是《鬼穀子》的特色。人對自身的控製,最難莫過於控製自我的欲望,對人來說,是滿足還是控製自己的欲望,是非常艱難的心理鬥爭。《鬼穀子》正是看準了這一點,選擇立足於這一點來構建自己的思想體係。《鬼穀子》強調辯證地對待世界,既要能合理控製自我的欲望,又要利用對方的欲望達到控製對方的目的,因而是中國古代一部非常有特色的著作,是中國傳統文化中一枝吐著智慧芳香的奇葩,鬼穀子也被人們稱為“智聖”、“謀聖”。《鬼穀子》書中所提供的智謀,可以廣泛運用於今天人們的現實生活。
一
鬼穀子,生卒年不詳,戰國時期縱橫家的開創者。根據橫秋閣本長孫無忌《鬼穀子序》的記載,鬼穀子是“楚人”,因隱居在鬼穀而稱作鬼穀先生。《史記·蘇秦列傳》說蘇秦“東師事於齊,而習之於鬼穀先生”,這說明鬼穀子應在齊國活動過;《史記·張儀列傳》也記載張儀“始嚐與蘇秦俱事鬼穀先生學術”,可見鬼穀子是戰國中晚期縱橫家張儀和蘇秦的老師。晚唐以來,民間還有鬼穀子是軍事家孫臏和龐涓的老師的說法。《四庫全書總目》介紹尉繚子時也說到尉繚子“一說”為“鬼穀子之弟子”。根據錢穆《先秦諸子係年》的推算,鬼穀子的活動年代大約在公元前390年至公元前320年之間。
馬端臨《文獻通考·經籍誌》引陸龜蒙的詩說:“鬼穀先生,名訓。”宋人李昉《太平廣記》卷四引《仙傳拾遺》雲:“鬼穀先生,晉平公時人,隱居鬼穀,因為其號。先生姓王名栩,亦居青溪山中。”明人李傑《道藏目錄詳注》也說:“鬼穀先生,晉平公時人,姓王名詡,不知何許人,受道於老君。”《嘉慶重修一統誌》亦曰:“鬼穀子,姓王名詡,楚人。嚐入雲夢山采藥得道。”這裏都說到鬼穀先生名王栩、王詡、王訓等,都是道士或道教徒為了神化鬼穀子所偽托。
今傳《鬼穀子》,大致是鬼穀子及其弟子集體撰著而成,其主體應為鬼穀先生所親著。在整體上,《鬼穀子》可分為三個部分:第一篇至第十一篇為一個部分;《符言》、《轉丸》、《胠亂》三篇為一個部分;《本經陰符七術》、《持樞》、《中經》為一個部分。這三個部分也是《鬼穀子》一書最初的三個源頭。
大約到了西漢時期,劉向對《鬼穀子》進行過整理,並在標題前加上序號,如《捭闔》第一、《反應》第二、《內揵》第三、《抵巇》第四、《飛箝》第五、《忤合》第六、《揣篇》第七、《摩篇》第八、《權篇》第九、《謀篇》第十、《決篇》第十一、《符言》第十二、《轉丸》第十三、《胠亂》第十四,這是《鬼穀子》成書的一個重要階段。
到了西晉時期,皇甫謐在給《鬼穀子》作注時,《鬼穀子》已經有了三卷本的定本。這個定本一直流傳至今,隻是在流傳過程中出現了殘缺。不過,幸運的是《鬼穀子》一書的基本內容還是保留下來了。
《鬼穀子》流傳最廣的是《道藏》本,但是《道藏》本《內揵》篇缺文多達三百餘字,且沒有標明注者和《揣篇》、《摩篇》、《權篇》三篇的題注。質量上比較好的版本是清秦恩複嘉慶十年刻本,但此本也沒有收錄上三篇題注。中華書局“新編諸子集成續編”本《鬼穀子集校集注》吸收了各家之長,並補充了近年來新的研究成果,是目前可見的最完備的本子,可以參看。
二
《鬼穀子》的價值曆代均有爭議,有讚同的,也有批駁的。這裏作簡單的回顧。根據唐代柳宗元《鬼穀子辯》的說法,唐代的元冀是肯定鬼穀子的。柳宗元說:“元冀好讀古書,然甚賢《鬼穀子》,為其《指要》幾千言。”元冀為鬼穀子所作的《指要》今天已不見,其如何評價鬼穀子已經不得而知,甚為遺憾。但是柳宗元卻持相反的看法。他在《鬼穀子辯》中說:
《鬼穀子》要為無取,漢時,劉向、班固錄書無《鬼穀子》。《鬼穀子》後出,而險盭峭薄,恐其妄言亂世,難信,學者宜其不道。而世之言縱橫者,時葆其書。尤者晚乃益出七術,怪謬異甚,不可考校。其言益奇,而道益狹,使人狙狂失守,而易於陷墜。幸矣,人之葆之者少。今元子又文之以《指要》。嗚呼,其為好術也過矣!
柳宗元是唐代中期古文運動的倡導者,古文運動雖說是從文學領域發起,實際是有政治目的的,那就是複興儒學運動。縱橫之學與儒學,在很大程度上是彼此不相容的。柳宗元對鬼穀子的非議是理所當然的。但唐代重視道教,鬼穀子是道教中的先師,受到道士以及當時一些人的歡迎與喜愛也是正常的。唐代的尹知章還曾為《鬼穀子》做過注,可見喜歡鬼穀子相對來說比批評鬼穀子的人要多,也就是說肯定鬼穀子價值的應該是居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