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什麼呢?是娼妓?是怪胎?是五感皆無的廢物?呀!好像睜不開眼呢!瞎子?算了,是什麼都好。被什麼東西舔了,惡心,所以這次的母親是變態?還是惡心。直到許多天之後我知道了我不是瞎子,在知道我不是瞎子之後我知道了我是隻貓,絕啊!這次直接把我扔到畜生道了?雖然這是我應得的。黑色?狠啊!不過也好,快些死吧!快些死吧!輪回這東西就是讓你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麼樣兒的人生,偶爾也會期待,雖然經曆了千百次尚無一次是好的。
人間人情這東西我很了解。
黑貓,並不怎麼受人喜歡的東西,他們說不吉利,不吉利指的是容易瞧見那些東西,那些東西指的是鬼,幽靈,因為他們害怕所以遷怒於可以看見的黑貓,這一點讓我比較暈,能看見也是錯?所以消滅所以唾棄所以才能有安全感?無知的人啊!我嘲笑著,雖然這張貓臉瞧不出表情。
那隻母貓又舔舔我,不,應該說媽媽舔舔我,口水沾到了我的皮膚上,不,應該說是毛發上。這次的母親對我還算不錯,起碼沒有因為我一個人的異樣而拋棄我。舔舔,再舔舔,嗯,蠻舒服的,睡了。
媽媽是野貓,所以我不指望她頓頓有飯吃,我也不指望她能讓我吃飽,不過這不是問題,問題是我還小,我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說實話我很不喜歡住在人來人往的街道小巷。盡量蜷縮身子和這一世的哥哥姐姐們擠成一堆,我自我安慰著這樣會好一些。
“咦,有一窩小貓呢!”是人,媽媽告訴我他們很危險,而曾經是人的我當然知道,所以又縮了縮。“你看那隻小貓好可愛啊!蓉兒我們帶回去養吧!”女人,還是一個愛心泛濫的女人,我睜開眼望了過去,心情很不好,讓我作為人人唾棄的黑貓過完這一世不就結了,何苦多生枝節,惱火,真是做畜生都不安寧。
“呀!一綠一紅,真是好看。”“小姐,黑貓不吉利啊!還是個鴛鴦眼,老爺夫人會說的。”“是嗎?可是它好可愛呢!”“小姐,您就不要為難蓉兒了,黑貓真的不吉利,蓉兒聽老人說它們能看見那種東西。”少女嚇了一跳,麵上有些微的驚恐,那是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我笑笑,是啊!是啊!我很不吉利的,所以快些收起你泛濫的愛心離開吧!
“那我抱其他的貓兒不就行了,這樣父親和娘就不會說了吧!”“嗯,小姐您真是心善。”又一陣惡心,嗯!是惡心,原來做畜生不是沒有好處的,哼哼!還真是不加掩飾的醜惡嘴臉呢!
我的小白姐姐被那女人抱在懷中拿自己不怎麼漂亮的臉蹭了蹭,聽到了絕望的呼救,我們都還小,媽媽也不在,不過她在也是徒然吧!
“救救我,不要,不要,救救我啊!娘親,哥哥,救救我啊!”小白姐姐藍色的眸子裏泛著淚光,聲嘶力竭的求救一點用處也沒有,我知道的,一點用處也沒有。哥哥弟弟們淒淒然的望著被帶走的小白姐姐欲哭無淚,那是一種無奈。
“小白姐姐,要保重哦!吃好住好讓自己快些長大,如果還記得路的話可以來看我哦!”我間接性告訴了她逃生的方法,那就是讓自己變強,一隻貓想要逃生其實很容易,當然,哭暈過去的小白姐姐有沒有聽明白我就不知道了。
就在那兩個綁走我小白姐姐的女人走後不久媽媽回來了,嘴裏有魚腥味,從接近窩開始她就保持沉默,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孩子被人偷走了。沉默,還是沉默。媽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側躺下身子準備給我們喂奶,為了活下去雖然想吐我還是吮吸著純天然貓奶,做貓就得有貓樣子,我不想餓死。
媽媽看著我們很慈愛,我仰起頭,分明看見了淚光。心裏一軟,所有媽媽裏麵它對我是最好的,雖然是貓,但它的確是我媽媽。
“娘。”“不要怕,不要怕,有娘在呢!”那天之後媽媽出外覓食時間變得極短,餓著肚子,我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
日子一天一天過,我和哥哥弟弟們都長大了,毛色不再那麼暗啞,媽媽姿色普通,我沒問她爸爸是誰,反正交配也就那麼回事兒,一想到發春我就比較煩惱,畢竟是生理現象,但是別指望我會和一隻貓行房。
媽媽越來越瘦,她負擔不起漸漸長大的我們,她擔憂,卻無能為力。頭一回我惱火,為無奈為有心無力而惱火,我想讓她的日子好過些。
臨街,注定了人多。人多,注定了有那些髒東西,我這裏說的髒東西自然是指鬼,隻有我看得見,我沒和媽媽說,更沒和哥哥弟弟說。
“小貓兒,你看得見我?”“廢話。”“喲,一隻貓還那麼囂張。”一個穿著破破爛爛長相猥瑣的中年男子,看來做人的時候就很失敗啊!“喂,你不怕我嗎?”“無聊。”“嗬嗬!真是有意思,我還以為你會怕我呢!”“我說這位大叔,你做人的時候已經很失敗了,鬼這麼高級的身份麻煩您有點品位行嗎?”“嘿!年輕時家裏窮所以讀書少,讓你見笑了。”“不敢當。”“咦,你是一隻貓兒啊!怎麼說話跟人似的。”我無語,曾經是人這件事我當然不會和他說,還是給做了鬼的他留點想法吧!
“喂!你真好啊!有娘親疼,不像我,一輩子都不知道被人疼愛是什麼感覺,如果有來世做畜生倒也不錯。”我一愣,心裏奸笑,如果你真這麼想的話也不是不可能。受窮而死不安生,福薄之相。
那鬼見我不理他也就無趣的離開,媽媽出去覓食了,饑餓感侵蝕著她的意誌力。自上次小白姐姐被抱走就搬了家,說搬家其實是婉轉的說法,也就是把窩移高了些,好讓人不那麼容易發現,但是,隻要有心又怎麼會發現不了呢?此時我的哥哥弟弟就在一個老頭兒的注視下瑟瑟發抖。
“小貓兒,跟我回家吧!好好的替我捉耗子,也給我這個老頭做個伴。”幹枯的手像樹枝一般,麻哥哥和灰弟弟被他摟在懷裏,這下隻剩我一個了。果然是個不吉利的東西,快些死吧!快些死吧!隻是個不吉利的東西罷了。
媽媽在遠處盯著老頭兒和懷裏的哥哥弟弟,她不敢上前,身上有血,看來今天覓食並不順利。一瘸一拐的又走近些,眼裏滿是焦急。要被偷走了,她的孩子又要被偷走了,老頭兒沒注意到媽媽,但是媽媽已經到了他身後,一聲尖銳的叫喚,帶著些絕望,媽媽把利爪伸向了他脆弱的脖子,不管什麼物種,脖子總是最脆弱的地方。
老頭兒一驚吃痛的鬆了手,哥哥弟弟掉在了地上,老頭兒被嚇著亂了步伐於是踩在了哥哥弟弟身上,連哼哼都沒有就斷了氣,淒淒艾艾的停止了攻擊,呆呆看著地上滿是血腥味兒的孩子欲哭無淚。老頭兒也愣了,沒有言語,搖搖頭,連聲說作孽,作孽。是啊!作孽,因為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