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章(1 / 2)

“我感到不**的是她自我封閉的外殼——貝爾,你情緒不好,是嗎?”

貝爾終於丟掉了筷子,搖著頭說:

“萌萌,我要告訴你,我現在心情的確不好,是的,很難過。當我們剛剛相逢,當我看到她還活著,而且就站在眼前的時候,我無法訴說那種狂喜、那種幸福感。可是,那種狂喜過去之後,我就開始難過。你是否注意到了,她從下飛機到現在還沒說一句話。你當然應該記得,她本來是個天真爛漫、帶著野性的女孩子。現在卻變成這個樣子,見了久別的親弟弟也一句話不說。痛苦和孤獨竟把她變成這個樣子。我真擔心以後還會發生什麼事情,也不知道她心靈的傷口還能愈合嗎?”

周萌想了想說:“我沒有這樣的體驗,也就說不清。不過我想,即使是愈合了,傷疤也是太深、太深……”

“是的,她為愛情付出的代價太大了,這一切能不能彌補?怎樣彌補?我真是無從知道。”

“我二哥為此精神失常了半年,又留下了癡呆症——不知他現在在哪兒?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貝絲回來了,大家便繼續喝酒。

這時,剛剛播放完《茉莉花》,開始播放《敖包相會》: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喲,

為什麼旁邊沒有雲彩?

我等待著美麗的姑娘喲,

你為什麼還不到來喲?

如果沒有天上的雨水喲,

海棠花兒不會自己開。

隻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喲,

你心上的人兒就會跑過來喲。

貝絲想起那次新年晚會,老師叫她和周伯東合唱這首歌。當時她很奇怪,她是從來沒聽過周伯東唱歌的。他會唱嗎?能唱好嗎?待到真的演出時,她頓時驚詫了!周伯東不僅會唱,而且可以說唱得很專業,這反而使她相形見絀了。她不能不為自己生硬的美國腔的中國話臉紅,而她越是吐字不清,同學們就越是鼓掌。唱完後下台時,貝絲在前,周伯東在後。周伯東一腳踩空,把她也撲倒了,同學們便哄堂大笑……

貝絲不想回憶這些,可這些往事還是頑強地湧現出來。

入夜,天又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洗漱之後,居美說應該去看看二舅和小舅媽,否則,至少從禮節上也過不去。薑可音說,他們可能都睡了。居美說不可能吧,怎麼會睡得這麼早呢?薑可音猶豫一陣還是鄰居美去了。

從前院到中院之間,長滿了各種樹。由於很少有人修剪,幾乎鬱閉了道**。薑可音領著居美鑽了一陣樹叢和蒿草,才來到周月舟的屋前。

沒有燈光。

居美問:“二舅,睡了嗎?我是居美,剛從美國回來,您睡了嗎?”

沒有聲音,也沒有動靜。薑可音輕輕地敲敲窗子:“二叔哇,我是可音。居美從美國回來看我們,她很想看看您老人家……”

沒有聲音,也沒動靜。

居美問:“是沒在屋?”

薑可音不答,卻說:“表姐,以後有時間再來看他吧,來日方長呢。”

“那就去看小舅媽吧。”

她們倆來到畢沅的窗前,裏麵也是漆黑。薑可音說明天再來吧,明天來看也不算晚。居美說那就到後花園去看看吧。薑可音就拉著居美撥著蒿草啪唧啪唧地走,很快,褲腿就全濕透了。一不小心,兩個人雙雙跌了一跤,才隻好作罷。

回到屋裏之後,居美一麵換衣服,一麵蹙著眉頭問:“可音,我們這麼大個家族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薑可音勉強地笑著說:“以後你就知道了。”

居美看出薑可音是不想說。這可能是作為一個媳婦的賢惠之處,於是她也並不再問。可她忽然想起到現在還沒有看見他們的孩子:“你和伯東該有孩子的吧?”

“是的,有。是個男孩叫忙忙。”

“忙忙?”

“對,忙忙。我和伯東各有各的事業,本來就忙,有了這個小東西就更忙了,所以叫忙忙。伯東給他起的。”

“忙忙在哪兒呢?”

“他爸不在家,我就把他送到姥姥身邊去了。”

“你說伯東出去寫生去了?遠嗎?如果不遠,明天我去看看他。”

薑可音有些慌亂,一時不知怎麼應付:“不……很遠……”她一急差點兒掉下淚來。

居美很是驚疑。她不會想到二弟犯了癡呆症失蹤了,她也不會想到薑可音把兒子送到姥姥家去是為了找丈夫。薑可音告訴忙忙以及忙忙的姥姥說周伯東出差了。其實這些天她沒上班,一直在到處尋找。該找的地方她都找過了,該去的地方她也都去過了,還是一點蹤跡都沒有。居美見她有難言之隱,猜想他們夫婦可能不幸福。是的,至少伯東不會愛她像愛貝絲那麼深。盡管薑可音這人很好,又是同學,在事業上也有共同語言,但也不會太幸福。不過,居美僅僅是暗自猜想,她現在還不想提起這個問題,至少不能直截了當地問這個問題,便說:“那就算了,等他寫生回來再見麵吧。”之後,她突然想起了貝絲。在臨來之前,她把通過朋友獲得的貝絲隱居的地點告訴了勞倫,不知他找到沒有。給勞倫家打了好多次電話,那個老邁克一直說他尋找女兒還沒回來。她本來是可以等的,可她發現有了那幅畫後,增加了許多危險,便不得不匆忙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