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鄭秀文親筆專欄(1 / 3)

(2003年)

喜歡純粹因為喜歡,所以便欣然答應會交出五期文章。出發點是簡單和直接的,因此沒有構成太大的壓力。“喜歡”於我來說,是輕柔的,沒有負擔和迫力。就如我喜歡畫畫一樣,喜歡那五彩十色的顏料。隨意混合在調色板上,是紅豔欲滴的牡丹紅,出其不意的配上一沬綠和黃,登時令畫板上熱鬧得像嘉年華般;那種任由筆尖在板上無拘無束的遊走和沒有規律的落,是我最喜歡的。畫畫與看畫似乎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俱有“喜歡”作為背後動力。情況就如喜歡一個人時,“動力”自當源源不絕地供給。我看畫,亦很“純粹”,我不懂得什麼叫顏色的運作,什麼是光影的配合,什麼是高超的技巧,或是絕頂的構圖;這些看似很重要的“要點”於我來說,隻是一種負擔。正因為我的“空白”,才能讓我率性地選擇我喜歡的,因此大師與否或作品被讚譽與否,這些讓人先入為主的論調,是不存在的。然而,一切必須止於“喜歡”;若嚐試去解讀它,情況就會變得像一顆被剝開的洋蔥,那股濃烈的氣味總是叫人刺眼得淚水直流;我不喜歡以淚水作完場曲,但無論你接受與否,這“催淚”的程序似乎是必然和強製性的。故此,我寧可選擇讓人心曠神怡的喜歡,那種不問緣由的喜歡,是“動起來”的燃料;若然經過公式的評審和解構法;隻會讓人失去感性的衝動,落得一身是沉重的負擔。“你理性分析的討厭往往是讓我最感性的喜歡。”最終落得一麵的尷尬,何苦?還是“忠於喜歡”便很好了。我們的世界都太複雜了。“喜歡”與否隨著環境,氣氛,或他人影響到自身的選擇;我們的“喜歡”,會變得含糊和浮動。最後,隻會喪失“個人喜惡”;雖然“一體化”並不是錯,但我常認為“喜歡”本是一種個人意誌的選擇,夾雜太多因素或添加人們的口舌,而改變了自家的口味,便不是“真喜歡”了,更加失去了“自由意誌”的意義。“該不該喜歡?”“為什麼喜歡?”“值得喜歡嗎……。?”答案就是:“喜歡”。歸根究底並沒有公式可言,亦沒法則可從,一切價值都在自家心中。翻開來看,難免會有五十步笑一百步之感;但那又如何?誰不是五十步?誰又不是一百步呢?

這就是信仰很多人在不同的階段亦會找到一些他(她)們相信的事情,對象可以是一個人,一個宗教,甚至一句話。這是我們每個人不同的信念,在某程度上,也可演變成為一種信仰。在孩童時代,我們樂於相信所有的事情,一草一花,一屋一舍,對我們來說,都是新鮮的,爸爸說的話就是金句,他的話語就是我們的信仰。幾乎每個人都曾經說過:“是我爸爸說的。”這句話,說時難免是帶一絲的驕傲,爸爸就是地鐵上的黃線,任何人都不可以超過它。稍大的時候,我們開始懂得發問,因為我們對世界有著更多的好奇,這個時期,爸爸的話就是已被潛移默化的價值觀,我們依然以他作依歸,當外界與我們的價值觀有所差異時,我們惟有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收回疑問。因為爸爸是不會騙我們的。

進入青春期時,由於反叛的因子開始活躍,我們會大膽地作出假設,反問,甚至反對爸爸所相信的,我們必須在外在的因素與爸爸所說的,找到一條出路;而這個出路剛好被投放在眼前這個發育中的男同學,我們深信,他說的話就是真理,他懂我,我懂他,我們願意相信:爸爸不再是我們唯一的信仰。爸爸說的話,距離我們的世界很遠,很遠。但兩小無猜激發出來的愛情力量,是堅貞和永恒的。直到我們的豆芽夢碎,才回歸爸爸懷中。我們後悔曾經叛離爸爸,我們會記著這苦楚,立誌追隨爸爸,爸爸的話,就是活著的金句。

然而,當愛神之箭再一次射向我們時,在兩個人的世界裏,“愛人”的話,“愛人”的擁抱,“愛人”的一吻就是一切,是道路,是真理,更是我們絕佳的愛情信條,我們相信眼前一切看得到的愛情,我們心中隻有愛情一字。我們全心全意提升向這“愛情信仰”裏。沉醉在這愛情的氣泡裏,我們堅信,他(她)就是我們唯一的信仰;隻要相信他(她),天堂就在不遠……直到某一天愛情離開了我們……我們狠狠地被關進地牢裏去,“愛情信仰”背叛了我們,從前信誓旦旦的承諾,在今天變成惱人的咒語。忽然之間,我們才想起爸爸的話是我們唯一可信靠的,他用畢生的經驗和曆練,為我們奠下人生的金句。他的說話是我們投向任何一段愛情之前絕佳之信條。在飄浮不定的生命裏,是我們的守護神。可是我們都喜歡選擇看得到的事情,我們寧可抓緊看得到的愛情,卻不知道爸爸的話語就是讓我們獲得最佳愛情的祝福。

愛情的命運“愛情”是敢於擔當的人才有能力賜予給它。愛情若不被人的情感和熱力灌溉,是不存在的。能衍生出愛情,而讓它存活或死亡的,皆是人。當人愛得地動天搖之時,“愛情”便出世了,它是戀人們因為激情而誘發出來的嬰兒。愛情哇哇墮地之時,基於戀人們仍陷於澎湃的戀愛過程中,“愛情”便得以好好哺乳,快高長大;待激情過後,營養供應馬上中斷,戀人們宣布“愛情”經已返魂無術。

而事實上,“愛情”並非死於非命,一切皆是“人為”殺害。“愛情”本無罪,隻是自私的人不再願意付出努力,灌溉以熱情能量,“愛情”是因饑餓而致死的。由始至終“愛情”都沒有權力掌握生殺大權,它的出生以至死亡,既被幸運地選上又繼而被放棄,命之苦,戀人們實在難辭其咎。“愛情”本無罪,擔當不起亦請別“以身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