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阿姨家住了兩天多,卻始終不見爹爹,我心下估算,莫不是又有什麼變故?正當我心神不安,擔心城中狀況的時候,終於傳來了泠軍破城的消息。
是夜,暗雨霏霏,陰濕冰涼,我隻身兀立屋門口,任風雨飄搖,冷雨拂麵,等待胡阿姨歸來。原來,她今日說,要去幫我探探情況,顧及我的安全,就不帶我去了。我問她她自己怎麼辦,她笑笑,搖頭說她有自己的辦法,臨行前還囑咐我不要擔心,中午不要忘了吃飯,她不會來就無需等了。但現在快近,這去了許久沒有歸來,怎能不讓人著急呢?舒兒急得在屋子裏亂轉,可因胡阿姨事前又有囑咐,自己也不能出去尋找。我一個人站在門口,心中焦急,腦中閃過數百種可能性:也許胡阿姨不巧遇上泠國軍隊,或是隻是路上有什麼事耽擱了……幾日來,這位待人親切,和眉善目,溫柔似水的女子,我在心中,早已將她視若在這長樂城外,自己的一名親人。
終於,在我就要決定自己出門時,遠處隱約出現了一個人影蹣跚,搖搖欲墜,隻是暗夜細雨,看不真切是誰。我不等叫來舒兒,趕忙自己跑上前去,扶住目前之人,定睛細看,懸懸之心方才落定:果然是胡阿姨。
隻是胡阿姨她麵色蒼白,唇無血色,發絲淩亂,目光渙散,陪上這墨夜低雨,更顯詭異。而一路上的雨,就這麼生生落在她身上,完全浸濕衣衫,重如鉛石負於身。我雙手扶著她,手上心中皆是一重,她見了我,默然不語,隻是低首垂眉,手拽住我的兩臂,似是站不穩了。雨水便順長袖流下,連續滴下似垂珠串串。
“怎麼了?沒事吧?”舒兒看我出來,也才急急跑出,還沒站穩,看到胡阿姨的樣子,擔心害怕,脫口而出問道。
“沒、事……”胡阿姨似是從喉中擠出這麼倆個字,然後,她驀然間抬起頭來,目中射出精光,神情與方才截然不同,她的身體仿佛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甚至於我都能感覺到她抓住我的手緊緊一掐,很疼。
“你……我不能再留你,你回去吧!”她語出驚人,我聽聞也是心中猛然一顫!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可對著胡阿姨冰冷如霜般的麵容,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弄錯,隻是這……這是為什麼?我不明白……
身旁的舒兒也是訝然,一下子結巴了,瞪大雙眼道:“什、什麼……”
胡阿姨一把甩開我,連退幾步,立穩身子,艱難站在雙唇緊抿成一條線,目光淩厲光直射向我,冷冷開口斬釘截鐵道:“我的話你還不明白麼?今天若不是顧及與你父親的薄交於這兩日來的情麵,我定是一早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