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天的大門敞開著,浩瀚磅礴的力量在門的另一端湧動,特蕾西亞感受到了一陣呼喚。
仿佛有一個隔絕於世界與命運之外的聲音,呼喚著她揮出這一劍,解決千萬年來秩序與混沌之間所有的紛爭。
但“解決”隻是最好的結果,在抵達結果之前,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
未知,才是凡人所麵臨的最大的恐懼。
不過事到如今,特蕾西亞也不能回頭了。
正如五首龍神艾洛歐所說,一切都是源自於靈魂深處的選擇。
不該猶豫,最後,也不應該後悔。
少女緩緩閉上眼:
“星之門啊——”
她低聲道,似呢喃,又似祈禱:“請指引我們的道路吧!”
“轟!!!”
話音落下,星海掀起了一陣陣潮汐。
紛繁迷離的光輝宛如海浪一般湧動起來,一陣一陣朝著宇宙的邊際蔓延而去。
光的潮汐中,特蕾西亞所持的聖劍多特蒙德未經主人的驅使,自己動了起來。
此刻,並非是人在主導劍,而是劍在主導人——或者說,主導人的選擇。
於是,自上而下,討魔的聖劍鋒芒於浩瀚的星河中劃過,劃出了一道冷豔絢爛的劍芒。
劍芒劃過了星天的大門,於是金色的光輝徐徐展開,宛如海麵被分開一般,露出了之後的景象。
少女望著這一幕,眼眸逐漸收縮。
從星天的門後,她看到的,是另一片廣袤浩瀚的宇宙。
以及……從那片宇宙向著這片宇宙飛來的——
流星。
* * *
唐恩也感受到遙遠星河處傳來的磅礴偉力。
甚至,手中的未名之劍米斯特裏爾不斷地顫抖著,發出低沉的劍鳴聲,一聲又一聲,朝著星海身處傳去。
給唐恩的感覺像是,一個等待了許久的人,終於等到了所等待的事物。
血液在沸騰、靈魂在戰栗,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告訴唐恩,那是盟約,是聖物,是誓約,也是古老的預言。
“為星引路?”
他不知為何,低聲念出了這幾個字。
眼前好像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站在荒蕪的原野上,高舉金色星辰,指引流星降臨的銀發少女;一個是騎在神龍背上,揮劍劃開星門,迎接流星到來的金發少女。
她們的存在像是光芒,無時不刻閃爍,指引唐恩前進的方向。
從過去到現在,一直都是如此。
“勇者啊,”身前,星光凝聚的秩序神明忽然開口了,聲音直接傳到了少年靈魂的深處:“你還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
唐恩愣愣地抬起頭。
一條長河,介於虛幻與真實之間,貫穿了整個宇宙。
磅礴的黑夜被它穿過、浩瀚的星河被它穿過、宇宙下方廣袤的大陸,也被它穿過。
由始至終,貫穿萬物,那應當是命運的軌跡。
“現在,由你來決定。”
秩序的神明淡淡道:“讓命運傳承下去,還是讓它在這裏結束?”
傳承?傳承什麼?結束,又應該結束什麼?
唐恩無法理解秩序神明眼中的概念,他隻是覺得,自己應該是希望結束的。
所以,就讓它結束。
“……”
少年握緊了劍柄,邁步,緩緩朝那條長河走去。
河中倒映著無數個身影,都是他的麵孔,有些隨著他的靠近逐漸清晰,有些卻因他的到來漸而模糊。
清晰的,與模糊的,混雜交融在一起,於河水中氤氳著,給人一種莊嚴而神聖的感覺。
少年走過河麵,河水漫過了腳踝,觸感有些冰冷。
——原來如此。
他心底想:命運的溫度,是寒冷的。
“勇者!!!”
魔王看著他走向命運的長河,怒吼咆哮:“最愚蠢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