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隻過了一瞬間,又仿佛已是數日之久,混沌的大腦終於恢複了一絲清明,我自一陣清脆的鳥叫聲中醒來,緩緩地睜開,眼前的一切逐漸清晰,一張焦急而欣喜的臉孔進入眼簾,是……雲兒!
緊接著耳邊已傳來了雲兒驚喜的叫聲,我試圖伸手阻止,這才發現身體像被巨石碾過一般,無處不痛。
“姑姑,凡師兄,醒了,醒了……”原來雲兒也有如此的表情啊,我淡淡地想道。
“嗯……醒來就好了。雲兒下去給凡兒端些吃的進來吧。”說罷,白發婦人已來到床前,伸手探向我的脈門,寧思片刻,方才放下。
“好好休息吧,你已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姑姑還以為你就這樣就去見閻王了。”
一天一夜了,那段辰風此刻醒了嗎?蠱毒轉移成功嗎?千百個疑問自腦中閃過,一時之間不知從何問起。
而此時站於床前的白發婦人已看出了我的焦急,沒好氣地說道:
“那小子,沒事,死不了,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謝謝你……姑姑!”我衷心地對眼前的白發婦人說道。
“哼!謝什麼謝。”白發婦人沒好氣地說道,轉身已往門外走去。
“姑姑……且慢!”眼見白發婦人欲轉身離開,我顧不了那麼多,連忙從床上爬起伸手一把拉住其衣袖,懇求道:
“晚輩想請求姑姑最後一件事,請姑姑務必答應。”
“有什麼事過後再說吧!你再這樣勉強自己下去,別說三個月,一個月就要去見閻王了。”氣惱的聲音自白發婦人口中說出,但意欲離開的身子還是停了下來。
“不行!這件事情很重要,如果姑姑不答應,晚輩是無法靜下心來的。”我知道這樣的語氣對眼前這個幫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人來說,無疑是過分而任性。
“說吧!”白發婦人最終還是歎了口氣。
“晚輩希望姑姑別把我轉移噬命蠱的事情告訴我師兄!”
“為何?”簡單的追問,難以逃避。
“因為……如果……讓師兄知道,他一定不會原諒晚輩這樣做的。”我略略地低下頭,說著違心的謊言。
良久過後,久到我以為謊言已被白發婦人看穿,才傳來一句:
“好……”
“希望到死的那一天,凡兒你能想到更好的辦法,很好地繼續隱瞞這件事。”
當我抬起頭時,白發婦人已轉身離開了,隻留下一抹清風。
更好的辦法嗎?不需要吧!
簡單地吃過雲兒端來的粥,在雲兒的攙扶下來到段辰風所在的房內,自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就這樣靜靜地往著眼前之人,我知道他很快便會醒來,這是雲兒說的。
“雲兒,你下去吧,你為了照顧我已一天沒好好休息過了,這兒我一個人就可以了。”說完,擔心雲兒不放心,我還特意給了雲兒一個安心的笑容。
片刻過後,房裏就隻剩下我和段我兩人,我靜靜地在等,等他清醒過來的那一刻,靜靜地想,想他醒過來後所有可能的表情,也許自己是不能再留在他身邊了,這樣也好,就留在這桃花林吧,想來也不錯呢……
想到這裏,不知為何,原本刺痛的心反而平靜下來……
突然,那長黑的睫毛輕輕地顫了一下,我幾乎是同一時刻自椅上站起。
緊張地望著段辰風,隻見隨著眼睛的睜開,一雙深邃的眼眸自短暫的迷莽中清晰過來。
眼神對上的那一瞬間,我仿佛掉入了冰窖之中,腦海中一片空白,這是全然冰冷的眼神,為何會是這樣的眼神,為何與我所想的千百種可能無一相同?
我不介意是是疏離也好,鄙視也好,但為何偏偏是冰冷呢?這簡直是比看一個陌生人還不如……
眼前的一切使我之前已平靜的心又再一次陷入了混亂。
“主人?主人!你終於醒了,有沒有覺得那裏不舒服。”我力圖鎮定地問道。
隻覺段辰風定定地望了我片刻之後,才伸手按著額頭問道:
“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