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視百密而無疏 序(1 / 1)

“我眼中的世界,失去了顏色。”

人們一般習慣,將什麼樣的生活稱為日常呢?

重複的一天天,或是輕鬆而簡單的生活節奏,這是大概是當下所十分熱門的一種追求吧。什麼都不用想,將身上的負擔減為最小,畢竟生活的壓力,基本都源於毫無意義的思考。

在某個早上,這種名為日常的恩賜,突然普降至整個世界,無論身居何處、性格迥異,人們都過上了這種悠哉的生活。從那一天開始,一切似乎變得不再重要,生活不再繁忙得令人焦慮。每個人都隻用重複他們的工作,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雖然看上去與以前沒什麼兩樣,但可能引發任何不安定的意外和失誤,都不複存在了。

就好像,被什麼控製住了一樣。

這一現象至今無人能作出解釋。倒不如說,沒有人願意去費盡心思思考源於未知的根源。

而且,令人能生活得如此舒適,根本不需要改變什麼。

鬧鍾在七點鍾準時響起,他在第二遍鬧鈴結束時關掉了它,與昨日相比,沒有一秒鍾誤差。

洗漱更衣,甚至連進行的動作都與昨日無異。

準時坐在桌前吃早餐,看著父母例行打開電視機收看新聞。

“……接下來為您播報有關近日來熱門的‘懸空火球’一事的消息……”

接連幾天,都是相同的信息,就連這聽起來不可思議的天方夜譚,也遵循著這個世界安定的日常法則。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的頭頂上發光的不隻有太陽了,另一顆稍大的火球,同樣掛在天空上,但人們的生活並沒有因此而改變,日出日落依舊,氣候上也沒有出現任何異樣。

它從何而來、為何出現、對人類究竟有沒有危害、什麼時候才會消失,這些都沒法從任何渠道得知。因為它沒有引起震動,沒有引起改變。

唯一可以知道的,從那時開始,人們便不斷重複著一天天的日常。從早到晚,日複一日,每一天的生活不斷循環往複,沒有一絲一毫的出入,甚至連思想和情緒都被模式化地固定,每個人都無法再從言語間麵部的靈動中讀出任何訊息。

更何況,人們也不被允許任何多餘的想法,畢竟根本用不到再思考什麼。

“……有關訊息正在調查中,以上是今天的要聞。”

火球的調查仍然沒有任何進展,所有掌握到的信息依然與異變被發現那天的情報無異。

“這種事還真是新鮮啊。”

“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然而就像父母一樣,大家依然保持著高度熱情,是的,就像被安排好了一樣。

他自己也如此,熱切地進行著討論。

“要是能讓這個世界稍微有趣一些就好了。”

這是他第五十七次重複這句話。

這是他第五十七個完全相同的清晨。

這是懸在人們頭頂的那顆火球出現的第五十七天。

看得到、聽得到,能感受到這個世界的不同。

但什麼都做不到,就像被裝進一個巨大的機器人內部,看著它所做的一切,卻根本無法操縱。

一周前,他眼中的世界失去了顏色,連最後一絲讓他感到慰藉的色彩都消失殆盡。

黑與白組成的一切都失去了生機。

他已經死了。

但他的身體仍然在活動,並強迫驅動著意識,繼續苟延殘喘地活著。

“我出門啦。”

“路上小心!”

臉上帶著微笑,向父母揮手道別,去學校開始新一天的生活。

“能有誰來……救救我……”

與此同時,這是他不知多少次,在心中默念的哭號。

毫無目的地走著,毫無目的。

既不知道終點通向哪裏,也無法去選擇。

就這樣,他一邊哭嚎,一邊帶著笑容,去迎接完全相同的新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