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來,自己真不像一個青年人,終日暮氣沉沉,精力真是大不如前了。
左手腕上的菩提珠子,顆顆圓潤有光,紋理細膩,這是楊柳珍視的東西。她已經與陸家朔雙宿雙飛,連孩子都生下來了,早已生生斬斷他們之間的所有情緣,那還送他這串珠子做什麼?
他要這菩提手串又有什麼用,不管他今後有福還是有禍,都與她無關了。
可恨陸家朔騙了他這麼多年,枉他曾經暗中幫了他那麼多。
他竟如此悄無聲息的,搶走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如此可恨!
駱兆謙將手串握在手心盤玩了一會兒,林夕就來了。
“兆謙,你這幾天都去哪兒了?電話也不接,爸很擔心你。”林夕打扮得光鮮亮麗,優雅得體的笑容無懈可擊。
駱兆謙不知道公司裏有多少林夕的眼線,他自己的任何風吹草動好像都瞞不過她,比如現在,他前腳剛回來,她後腳就到了。
駱兆謙問:“有什麼事?”
林夕答:“爸爸和哥哥叫我們明天晚上回家吃飯,要商討一下‘星辰’項目的事情。”
駱兆謙想了一下,說:“好。”
林夕走過來,伸手撫上他的右臉,“你臉色不好,怎麼了?”
駱兆謙頭一偏,林夕的手就順著他的耳根滑了下來,“沒事兒。”
林夕臉色一變,怔愣幾秒,又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那,今晚回家吃飯吧,我做好菜等你。”
駱兆謙點點頭。
“星辰”是正林集團與駱氏合作開發的醫療項目,包括醫院和大型療養院。目前項目進展順利,已經進入建設籌備階段。
在當下的中國,投資醫療項目就宛如挖到金礦,利潤可是十分可觀的。駱鎮山對兒媳婦能為駱家拉來這麼個大項目頗為滿意,總是叮囑兒子,“好好對人家。”
駱兆謙是個商人,代表全體股東的利益,縱然對林夕沒有男女之情,但他也不會拒絕這樣發展的好機會。
晚上下班,他開車回到了別墅。
林夕看到他親自開車回來,又驚又喜,忙問:“小劉呢,怎麼沒送你過來?”
“他忙別的事情去了。”
“哦,菜都做好了,快進來吧。”林夕語氣溫柔,完全是一個幸福感洋溢的妻子。
傭人都是新的,一個打掃衛生,兩個做飯,一個照顧林夕的愛犬“毛球”,還有一個司機老馬。
這麼多人,別墅都快住不下了。
駱兆謙回了自己家,感覺就像走錯了一樣。內部的陳設都變了,原本莊重的暗色係,都變成了淺黃、淡粉的亮色。
他忍著沒有說話,回到自己的房間和書房看了看,還是原來的樣子。
他臉色稍霽,林夕還不算太過分。
林夕跟在他後麵,瞧著他的臉色說話,“……家裏的裝修風格太沉重了,我稍微改了改……你的房間我一點也沒動……”
駱兆謙點點頭,來到餐廳。
一眾傭人都站在餐廳門口,見到他到來,齊齊九十度鞠躬,“歡迎董事長回家。”
駱兆謙覺得這句話特別紮耳,他不耐煩地擺擺手,“都下去吧。”
“是。”
駱兆謙坐下吃飯,滿桌子的美味佳肴,都是他喜歡吃的,看來林夕研究過他的口味。但有一點她卻沒有揣摩過,他喜歡清靜,他不喜歡自己住的地方有這麼多人。
菜肴都很精致,精致得如同對麵林夕的形象舉止一樣,一絲不苟。
但駱兆謙卻覺得意興闌珊,以前楊柳住在這裏時,他們隻有一個鍾點工,從沒覺得會忙不過來。那時楊柳經常下廚做飯,她做飯時他會從背後摟住她的腰,親親她的耳根。他洗碗時楊柳也會湊過來,挨在他身邊輕笑指導。她做的菜並不精致,但吃在他的嘴裏卻像山珍海味。他洗碗切菜也並不嫻熟,但兩個人都覺得有滋有味其樂無窮。
過去的一切,一幕幕襲來,美得像夢。
駱兆謙擱下筷子,“我吃飽了。”
“兆謙哥,你怎麼吃這麼少?是哪裏不舒服嗎?”
他淡淡一句:“不餓。”
駱兆謙上樓回到書房,隻覺得鼻子裏酸水上湧,幾乎要控製不住。
他承認,他現在非常想念她,非常非常想念!
書架的旁邊,還掛著楊柳為他畫的肖像畫,他裝裱了之後掛在自己抬頭就能看見的地方。
楊柳也許不會知道,睹物思人,是怎樣錐心蝕骨的體驗。
她給了他最為刻骨銘心的感覺,疼痛的、無聲的,深入骨髓的難過,沒有了楊柳,從今以後,他縱有再大成就再多喜樂,都難舍這切骨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