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的記得夏枝初見我,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好像並沒有料到我會出現一樣,或者說,並沒有料到我會活著。隻是一刹那,很快她便恢複了往常的表情,也就是那一刹那,我突然想到了很多我以前並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而流溪見到我時,眼睛裏閃過和夏枝一樣的驚訝,這些所有的細節,更是讓我肯定了心裏的猜測。
我任清秋和流溪服侍著,躺在闊別已久的床上,看著道道簾幔散下,心裏卻依舊是悶悶的,不知道原因的難過。沉悶的黑暗,包裹著我,疲憊不堪……
還是睡不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認床的關係,腦子裏麵依舊是亂亂的,索性批了衣服推門走出來。夜裏的空氣涼悠悠的,灑在身上,很是舒服。深藍色的天幕,掛滿了閃亮的星星,安靜而祥和。我漫無目的的走著,小心的避開那些各處守著燭火的下人,停下,麵前是那棵大樹,那棵讓我翻出丞相府的大樹。
粗糙的樹幹,訴說著歲月的風霜,我知道它已經很老很老了,粗壯的樹幹,繁茂的枝葉,安靜的站在這裏,不理會事事的無常,不理會人間的苦樂哀愁,多麼幸福……
“誰?是誰在那裏?”顫抖著卻又裝作威嚴的聲音打斷了我的神思,回頭,離我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男子,提著一個燈籠,淡淡的光照在他堅毅的臉龐上,我能看到他閃亮的眼睛和緊緊抿著的嘴唇。
“是我。”平靜的聲音,不帶任何的情緒,向前一步,站在他能看清楚的範圍內。
“卑職李鋅見過小姐。”標準的禮儀,鬆了一口氣的聲音,空蕩蕩的響在院子裏。
“不用多禮,李鋅,我們,又見麵了呢,不過,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看著眼前的李鋅,心裏有了主意。
“卑職巡院至此,正要去交班,卻發現這兒有個影子,便過來看看。”
“哦,這樣啊,李鋅,你可真負責,以後來當我的侍衛可好?”玩笑般的話語,我裝作隨意的問道,心裏卻在細細的盤算著。
“這個,卑職任憑小姐差遣。”李鋅有些訝異我會提這樣的要求,卻還是公式化的回答道。
“你願意嗎?不願意的話,就當我沒有說過。”我有些奇怪李鋅恭敬的態度,我忘了現在是公元1120年,不是公元2007年,就我小姐的身份就可以做很多的事情,而不需要顧忌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李鋅沒有說話,我也不在意,微微一笑說道:“你可以先回去考慮一下,我不逼你。不過,你現在能不能幫我個忙?”
“小姐請講,隻要是卑職能辦到的,卑職定當盡力。”李鋅好像鬆了一口氣,卻依舊對我很恭敬。
“我想要你幫我盯著我的丫鬟,流溪,盯住她的一舉一動,見了什麼人,做了些什麼事情,然後向我彙報。”我不理會李鋅的眼睛裏的不解,隻是淡然吩咐道,“要是你忙不過來,可以找幾個信得過的人幫你。”
“卑職定當盡力。”李鋅略一考慮,抱拳答應了。
“恩,你要小心,別讓她發現了。還有,你要找人來幫你,記得把他們的資料給我看看,我想要了解自己的朋友。”平靜的話語卻帶著濃濃的威嚴,我,想要得到那個結果。
“是,卑職記住了。”李鋅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答應了。
“要小心哦,如果可以,從今天晚上開始吧,辛苦你了,李鋅。”我真誠的笑著,看著眼前這個還隻能算是男孩子的侍衛。
“是,卑職會小心的,請小姐放心。”
我安靜的站在門前,看著轉身離開的李鋅說過一句話,我知道他隻是因為我是小姐,所以跟在我身後,護送我安全的走進自己的屋子,這是他的職責。我想,我已經麻煩他很多了。
屋子裏很安靜,桌上依舊有蠟燭燃燒著,來到這邊這麼久了,我依舊不習慣沒有街燈的夜晚,周圍的空氣是如此的黑暗,窒息的黑暗讓人害怕。
腦子裏很混亂,太多的東西,讓我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卻又清晰的害怕著,害怕真的是她做的,包括把我推下山,包括下毒,隻是我仍舊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害我,要除掉我,為什麼?
桌上已經換上翌辰送我的那套青瓷茶具,就是我住在王府的時候用的那套青花瓷茶具。上好的青瓷茶杯,淡青色的杯身上,浮著兩朵梅花。潔白的花瓣,粉紅的花蕊,俏麗的開在杯身上,據說是翌辰最喜歡的一套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