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懸燈結彩。丫鬟家丁們為著丞相的婚事忙得不可開交,將偌大一個丞相府裝點得花團錦簇,上上下下,一派喜氣洋洋。
費盡心思,迎娶穆桂英的目標已是囊中物。可新婚在即,皓南卻尋不見新郎倌應有的歡喜,於那熱鬧喧騰中,平靜如常。
娶穆桂英,隻是因為她與他的命格相合,大大有助於他的複國大業。他並不愛她,他和她之間,隻有交易。
宮中太監來報,蕭後宣召。皓南微做修整,隨之入宮覲見。
政事廳內,蕭後正翻閱著案上奏折。她風華絕代,珠環翠圍,通身透著與生俱來的雍容華貴與經過歲月洗練的成熟睿智。
皓南入廳叩拜行禮,“微臣參見太後。”
見皓南來,蕭後合上手中折子,和顏悅色道:“卿家,快平身。”
皓南謝恩起身,望見蕭後微蹙的眉頭,心中忖思她定是遇上了疑難之事,開口問道:“娘娘召見微臣,不知有何吩咐?”
“據探子回報,迭刺已經攜帶玉璽逃入了宋國汴京。玉璽乃我大遼傳國之寶,哀家想把追回玉璽一事交由卿家處理,皓南,你可有異議?”蕭後威儀期許的目光注視著皓南,對於這位年輕的丞相,她是極為信任倚重的。
當日,若無皓南的鼎力相助,恐怕在那場驚心動魄的政變中,自己和幼子早已命歸黃泉。如今大局初定,像耶律皓南這般忠心而又極具才幹的臣子,蕭後自然視為左膀右臂,國中大事,悉與之商議;重要事務,交由他處理也才最是安心。
皓南微微一笑,抱拳作揖道:“微臣領命。請娘娘不必煩憂,隻要知道迭刺藏身之處,微臣不日內定可追回玉璽,以報娘娘厚恩。況且微臣曾為迭刺算過一卦,知他月內將有大劫,他活在世上的日子恐怕已經不多了。”皓南的話語中充滿了一貫的自信。
蕭後微微頷首,“好,有愛卿此言,哀家就放心了。”頓了一頓,蕭後翻出皓南昨日早朝遞上來的奏章,又接著問道:“另外,關於八部叛亂一案,卿家提議將其家眷全部問斬,這樣做是否處罰太重了?”
蕭後顯然是不大同意皓南的建議。這家眷中有些人純屬牽連,包括那些不知事的孩子。她乃國母之尊,又初掌政權,自然要考慮在朝廷大臣、百姓中樹立慈愛風範。若是準了皓南的奏,連老弱婦孺和孩童都不放過,隻怕自此背負了陰毒蛇蠍之名。
皓南聽出了蕭後的話外音,卻依然不改初衷。他朗朗陳詞:“娘娘心懷慈念,實乃我大遼之福。然有道是斬草不除根,恐為他日後患。請娘娘三思。”
蕭後的眉頭未見舒展,視線始終定格在皓南的奏章上,沉思許久。
見蕭後遲疑不決,皓南說道:“娘娘,八部大人陰謀叛亂,惡行滔天,如今立罪伏法,禍及家人,這全是他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娘娘一片仁心,有意網開一麵,然而朝廷鬥爭向來是成王敗寇,微臣在此鬥膽問一句,若今日得勝的是八部大人,他們可會念及娘娘與先帝往昔待他們的厚恩,善待娘娘與皇上母子二人?”
皓南舌燦如花,一語驚醒夢中人。
想起八部大人的咄咄相逼,那種欲置他們母子二人於死地的狠毒,蕭後的目光變得果斷決絕起來。她咬咬牙,用一種異常冷酷堅決的聲音說道:“好!就依卿家所言,八部大人以下犯上,圖謀不軌,連同其家眷六百四十八人,斬立決!”
政治鬥爭,向來是腥風血雨。不成功,前方等待的就隻有死路一條,曆來如此。
“娘娘英明。”皓南的眼中掠過一種複雜的笑意。
除惡務盡、趕盡殺絕——這便是他耶律皓南的作風,甚至連那些天真無辜的孩子,他都不願放過。
當然,麵前這位蕭後,第一次讓皓南感覺到了什麼叫最毒婦人心。女人一旦硬了心腸,其毒辣是絲毫不遜男子的,恐怕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隨後,皓南又提起將宋國降臣程守一歸還宋國、以救楊家一事。
這程守一本是邊關郡守,九龍穀一役中見遼兵銳不可當,棄城降了遼國。遼主為了籠絡人心,賜其高官厚祿,他倒也很“知恩圖報”,提供了不少秘密軍情給遼人,令宋軍平白無辜折損了不少兵力。
蕭後眉頭一皺,楊家軍是攻宋的一道強有力障礙,不少契丹男兒就命喪楊家軍手中。如今,宋帝要幹這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自己正是求之不得,卻不知這耶律丞相為何還要出手相救?
鳳目威嚴,雙眉斜飛入鬢。蕭後緩緩開口問道:“卿家可知我大遼久攻不下南國,很大程度上因為楊家將的誓死效忠。現在宋帝要幫我們除了這塊心頭大患,高興還來不及,為何卿家還要解救楊家?”蕭後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