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per 03(2 / 2)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歎息著吟出這最後一句,指尖輕按,再推揉顫動,陡然一個提拉,一曲終了。

在場所有人無不驚歎的望著麵前一襲白衣羅裳,手執棕紅色七弦琴美的不沾凡塵的女子。墨發飛舞淩亂在風中卻又自動飄下乖順的貼在身邊,再未用發帶盤起,任由青絲一直垂到小腿處。依舊麵上白皙如凝脂,暗紅色的瞳如深潭,可那飽滿圓潤的朱唇卻是如血般殷紅,一般女子若唇色是這樣的血紅,不是淒美惹人憐惜便是豔麗張揚過度,而她卻渾身散發著死亡般的嗜血和冷寂,讓人想看又不敢看。打個最恰當的比喻,血色在她身上,人們第一感覺都會覺得那是別人的血。

眯起鳳眸,她站在柔兒麵前,握住女孩被冷汗沁濕發熱的小手,將她牽到司空澈身後,然後獨自站到陰影下。司空澈君臨天下的看著那妄想讓柔兒丟臉的女子,冷聲道:“你以為,太子妃是什麼。”

那婦人和女子頓時麵如土色,道:“是小女無禮,是小女無禮……”

宴席散了,柔兒那小家夥倒是真正的累慘了,直嚷嚷著要睡覺,司空澈立刻把她給送了回房。

而夜無則是獨自一人站在桃花樹下,仰頭望月,她喜歡那種毛茸茸的光罩在彎月上的樣子。淺金色的月光撒在她的臉上、身上,給她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影子,使她在月下樣子好似瞬間就會被風吹散淡去一樣。隻見她抿唇道:“誰。”即便是感受到身後有異常,她依舊一動未動,還是保持著望月的姿勢。

“末兒。”

她驚得回頭,看著麵前那在月下似天神一般的男子,銀發金瞳,薄唇帶笑,溫潤如玉。也不管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違反了多少條太子殿下訂下的規則,她隻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盯著男子的麵龐不放。忽然鼻尖一酸,淚水卻沒有流出來,隻是給眼瞳罩上了薄薄一層水光。

“盞、盞哥哥……?”看著那陌生卻又熟悉的眉目,嘴角勾起的弧度,她不禁小聲驚呼出聲。

“嗯。末兒,我……咳,回來了。”喉間竟有些哽咽,他覺得尷尬的別開頭清了清喉嚨,吐出後麵的三個字。他忽然有些明了了,為何父親會羨慕回家之後可以說“我回來了”的男人。有人等待自己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那種幸福幸福到心裏酸澀。

“末兒的盞哥哥現在終於履行約定,回來找末兒了。”

麵前的人又忽然變回了那冷漠的樣子,不帶一絲感情道:“請恕在下無禮,從十年前的四月初三開始,我便不是你口中的‘末兒’。十年前的汝嫣末離從未存在過,現在在這世上的隻有音夜無。”

“就算汝嫣末離不存在了,就算現在隻有音夜無,可是我都是蓮盞啊。不管是汝嫣末離的盞哥哥還是音夜無的盞哥哥,我還是你的盞哥哥啊……”淡淡的憂傷就這麼絮繞住她,夜無忽然覺得自己被那抹到極致的溫柔包圍到快要窒息了。

不管是誰的盞哥哥都是我的盞哥哥麼……

塵封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一下用了出來蒙蔽了她的視線,她還記得六歲時,汝嫣府邸後院:

她站在池子裏任性的他說:“你要是走了,末兒就要變得很壞很壞,末兒就不是盞哥哥的末兒了!末兒,末兒就跳下去!”說罷,她還真的像池子深處走去。她以為盞哥哥不在乎她了,所以不論她是死還是活盞哥哥都不會理的。可是蓮盞卻一躍進湖底將渾身濕透的她給撈了起來,他還是那樣溫潤的笑著,一雙金眸動也不動的盯著她的瞳,仿佛在說著他這一輩子最重要的誓言:“不管末兒以後是什麼樣子,不管末兒是不是盞哥哥的末兒,盞哥哥都隻是末兒的盞哥哥啊。”

——不管末兒是不是盞哥哥的末兒,盞哥哥都隻是末兒的盞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