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息沉默著。
沈心愛一臉悲痛欲絕的看著他冷漠的容顏,她忽然發現,自己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他,這樣陌生的鳳息。
“……哈……哈哈……”
她大笑著笑得癲狂,就如同一個精神已經快要崩潰的人。
那雙通紅的眸子裏,溢滿了仇恨,那鋪天蓋地的恨意向他倦襲而來。
鳳息的心猛然一跳,薄唇微啟,他想要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我恨你!”
平靜的話從她嘴裏吐出,就仿佛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般。
鳳息瞳孔微縮,表情呆滯。他以為他可以承受她的恨意的,畢竟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不是嗎?可是,為何,心會這麼的痛。
那種痛不能用言語來表達,撐著自己虛弱的手緊了緊,看著她逃離的身影,眼淚又再一次的爬滿了臉龐。
紅素一直在外麵守著,他們在裏麵的談話,她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看著沈心愛拚命的跑出去,她不知道自己但是該跟上去還是不跟。
“咳咳!”
房間裏,鳳息一陣劇烈的猛咳。
那種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的感覺真的不好受,他攤開自己的手掌,暗紅的血靜靜的告訴著他,他身體的情況。
“主君,我馬上找鬼醫來。”
門外的紅素敏感的捕捉到那點點的血腥味,立馬衝了進來。
鳳息慵懶的靠著床頭,一臉的疲憊,淡然道:“不用了。”
“可是……”
紅素欲言又止,她很想去找鬼醫,但是她又不敢違背鳳息的命令。
在地獄門裏,最切忌的就是違抗命令的手下,而她還想待在地獄門,還想守著鳳息,所以她永遠都不會違背他的命令。
鳳息閉上雙目,細細回味著跟沈心愛在一起的日子。
他這副破身體,早就沒救了。
年複一年的忍受著這樣極致的折磨,他受夠了,好不容易,有沈心愛可以溫暖一下他的內心,如今失去了,他又有什麼好留戀的。
再醫治下去也是治標不治本,就這樣拖著就好。
繁華的街道上,沈心愛一個人失魂落魄的走著,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想離開,猛然間卻發現,天大地大竟然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天空漸漸被灰暗代替,雷聲一聲又接著一聲,行人匆匆忙忙的趕路,要下雨了,目的都是回家。
放眼望去,她發現,隻有她一個可憐蟲在街道上遊蕩。
大雨說來就來,本來就是冬天家,她連外套都沒穿就跑了出來,隻是那冰冷刺骨的雨水也沒有她心裏的那份痛意來的深切。
雨水很快就把她吞沒。
沈心愛走到一個花園裏,坐在冰冷的凳子上,任憑大雨打濕她。
大雨不停的下,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
現在的她需要好好冷靜一下,這場大雨來得正是時候。
良久,她聽到離她不遠傳來的對話。
“媽媽,那個大姐姐為什麼要在雨裏坐著?”
“因為,她要等她的家人來接她啊!”
“那,她為什麼不自己回家呢?”
“或許是她跟家裏的人鬧脾氣了!”
看著那對母女越來越遠,最後被大雨掩埋的身影,她哭了。
眼淚混著雨水一起往下流。
家人?
她那裏有家人可言,曾經唯一的家人,今天卻才知道,正是因為他才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而真正的家人那裏,她還回得去嗎?
永遠也回不去了。
在婚禮上,皇小寶那句決絕的話就注定了一切。
鬧脾氣?
她連鬧脾氣的機會的都沒有。
到頭來,最悲哀的那一個,是她才對。
她想不通,為什麼?為什麼鳳息要這麼做?
麵對皇羿,她做不到像以前那樣義無反顧的去愛他,接受他。
在不知道自己才是沈心愛之前,她可以愛他,接受他。知道之後,他們之間有太多的羈絆了,如果接受了,當某一天她恢複記憶了,她又該怎樣去麵對?
……
醫院裏,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味讓三個小家夥很不適。
皇羿昏迷這些天以來,三個小家夥不曾離開過一步,同時風瑞跟閻煊也來了。
他的胃又再一次的做手術,又被切走了一些。
再也經不起任何重創了。
三個小家夥也隻是靜靜的守著,婚禮上的事,對他們的心裏產生了很大的陰影。
默契的都安靜了下來,就連一向最吵的皇小貝都隻是靜靜的守著。
病床上的皇羿,臉色慘白,本來飽滿的臉頰已經凹陷下去了一部分,產生一種病態。
昏迷的這段時間裏,他嘴裏一直不停念著,念得最多的也隻有沈心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