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一月寒雪,二月冰融,三月的傲雪城便泛起了陣陣暖意,雖花未出蕊,柳抽嫩芽,隻有絲絲新綠,卻依舊罷不了傲雪城的美。作為雪國的都城,繁華自是不必說,隻是一條小小的街上的雕花樓閣的數量和美麗,都足以與整個齊州城的相比,更不用說全城。
天香樓處地傲雪城中最繁華的地段,為一四角四層飛簷高樓,全木結構,古色古香,花窗雕欄,頂覆琉璃,平添一分華貴之氣。此樓乃是傲雪城中最大最豪華的食肆,彙集天下美食,仙曲妙樂,登樓即可觀全城景色,為城中王公貴族,名人豪客,佳人才子常聚之地,也是外地路客的必經流連之所。
時值正午,天香樓內已是一片興旺,上下四層客堂皆是人滿為患。似乎是有礙於傲雪城的風雅,生性斯文的人自是斯文,粗狂的人們也收斂著,生怕被人發現了‘本性’看不起自己,所以極為安靜,除了交談之聲,便是一片祥和安靜。
“小二!上兩斤‘竹葉青’,外加一隻‘荷香雞’和這裏的招牌菜!”
“好嘞!客官稍等!”
不多一會兒,隻見矮墩墩的小二哥抱著一大壇子和四隻細花瓷杯鑽出來,送到正中的一張大方桌上。桌邊是三個年輕人,身著長衫,頗為文雅,似是進京趕考的書生一般,隻是其中一位俊俏的男子卻是蹲在凳子上,毫不如其餘兩人般的文雅。
小二滿臉堆笑,將杯子並排擱在桌上,拔掉酒壇封布,一溜順的便灌滿了四隻細瓷杯。隻見六人隨手從中拿起一隻,靠在嘴邊,甚是稀奇,喝完之後,表情也實為怪異,隻聽其中年紀最小的,約莫十七八歲,麵容俊美的男子叫道:“小二,你這裏有碗麼?”
小二偏頭,見說話人頭插一隻碧玉簪,實為斯文,愣了一下,連忙堆笑:“有有有,客官稍等。”轉身便要朝內堂跑去,卻不料又被叫住了:“記住啊,拿三個碗來!”
“好嘞!”
見小二跑的比兔子還快,‘斯文人’不禁嘴上揚起天真一笑,道:“嘿!這傲雪城,這天香樓,和我們那裏還真是不一樣,連個待人都這麼好。。。。”拿著酒杯端詳道:“這杯子也不錯,挺漂亮的。哎!三哥!你說這一個杯子在我們那裏能賣上多少錢啊?”‘斯文人’支著杯子問向身旁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子,卻不小心睹見其餘年紀稍大的一男子正兩眼漠視著自己。
男子約莫二十一二,放下酒杯,並未說話,隻是雙眼透漏著不屑。
雖看在眼裏,‘斯文人’也並不理會,見男子自顧自的往杯裏貯滿酒,又端起酒杯,慢慢的喝著酒,麵露訝異,奇道:“二哥,你今天怎麼這麼喝酒啊!不用碗麼,你習慣嗎?嗬嗬嗬嗬,就像個書呆子似的,不像平時的你啊。還真有點假斯文啊!哈哈哈哈”
‘斯文人’話剛畢,隻見‘二哥’雙眼慍怒,隻好收起笑聲,哪料四周杯盞筷箸之聲也漸息,環視一看,隻見四周眾人身前都放著一隻杯子,眼中更是投來厲害的眼殺,不禁打了個激靈。
‘三哥’見場麵尷尬,終於打破了沉默,環著四麵,笑道:“童言無忌,大家莫怪啊!”
見‘斯文人’那憨樣,保準是個呆子!既然是呆子,也犯不著計較,眾人也都又開始繼續了自己的事情。
‘三哥’見‘二哥’目光甚是責怪,道:“二哥!算了!”
‘二哥’臉上沒好氣,冷哼一聲:“要不是他,大哥還能這樣?。”說完,撩起杯子,猛灌起來。
‘斯文人’不說話,見‘二哥’如此,不禁慚愧,要不是自己初去賭場,將老爹留下的朱家基業都輸個精光,大哥也不會為了讓自己不受苦,代替自己當人質,哥哥們也更不會答應去抓那個叫什麼‘艾斯淮’的小子,自己也更不會受那些‘皮肉之苦’,等遇到那小子,一定要好好的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可是那小子已失蹤了兩年多了,也不知是死到哪裏去了,連灰都不剩。
不久,小二便一端上來了一大桌菜,大碗酒也被滿上了。適時,一大腹便便,衣著豪華的中年男子從樓外循來,滿臉喜色,乃是天香樓的嶽掌櫃。
嶽掌櫃走上堂中尺來高的木台上,拱拱手,道:“各位,各位遠道而來,天香樓甚感榮幸啊。想必各位都是為了一睹月後‘四方劍莊’那五把神劍的風采吧。嶽某雖不是江湖中人,對江湖事也不甚了解,但是劍莊的簫清簫莊主乃是鄙人的至交。今日各位在此,嶽某也有意為簫兄好好招待大家,各位在此一律半價開放,還請各位在此吃好喝好玩好,那我也可以向我的兄弟交待了。”
台下眾人一道吆喝,那‘斯文人’卻是一臉無所謂,蹲在凳子上啃著雞腿,隻是要自己別說話,二哥就不會不高興。
隻聽‘二哥’小聲嘀咕著:“嗬!說半天還是要收錢,我還以為是白吃呢!”
嶽掌櫃在台上依舊滿臉笑容,甚是親切和藹,隻是用手住住道:“各位,為感謝各位賞光,嶽某特意將傲雪城最好的琴師,柳先生請了來,為大家助助興,大家繼續吧。”說完,便向樓上走去。
吆喝聲依舊雜成一片,隻聽一聲瑤琴傳進屋來,緩緩流入每層閣樓之中,似是輕繞的縈霧,繞開了所有的雜聲,隻留下一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