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此時已是九月中旬,天氣也逐漸變寒了起來,由齊州城向傲雪城出發已一個月了,艾斯淮為避免事端,專挑隱蔽的荒山小路行進,還找了好幾種不易掉色的草藥汁,將左半邊臉塗成了褐紅褐紅的顏色,乍看就像一塊與生俱來,卻又不得不一直存在的胎記。
此處崇山峻嶺,林木蔥鬱,鶴飛鸝啼,卻是一個山路崎嶇的小山穀。突見山林之中襲來兩道身影,一道是白底青花,身輕如燕般飛躍在十來丈高的密林之中,另一道則是暗黑如夜,如閃電般疾馳在芒草灌木之中;兩道身影並排行駛,卻也在各自急速向前加速,似乎要爭個高下才肯罷休,眼見白色身影漸漸落後,黑色影子漸漸打破共趨之勢,隻聽風聲呼嘯,眨眼間,白影又趕到了黑影之前,但不久就又被伏在地上的黑影超過了,而且是一大截,久久不曾再落後。
漸漸的,兩隻影行至了山穀深處,艾斯淮牽著無聲來到山穀底,找了一塊近水豐草的平地供無聲磨牙填胃,自己則去附近的林裏采了些新鮮的野果充饑,順便還找來一些隻夠半夜用的幹柴,並捉來了幾條蛇。艾斯淮取出一把小刀,將蛇殺死,再把蛇血灑在四麵八方,讓血腥味更好的蔓延開來。此時天色已黑,夜空無月,隻剩下幾顆點點的星綴在暗黑的夜空中,就如黑幕上璀璨的寶石。艾斯淮席地而坐,避著襲人的呼呼山風,將幹柴點燃,依賴著這微弱的溫暖,躲避著暗夜的寒冷,怔怔的看著火焰在冷冷的風中燃起,跳動,熄滅,再燃起,再跳動,再熄滅。。。。。。循環往複,就如生生不息的藥草,采了又長,采了又長。。。。。。。
山穀裏響起了可怖的野獸的嚎叫,一個接一個,一個比一個更能讓人戰栗。自從離開齊州城,艾斯淮便在不停的以飛快的速度成長著,白天與無聲一起賽跑,尋找各類草藥,夜間則以動物的鮮血惹來山裏的野獸拚命,試著保護無聲不受襲擊,因為她從未忘過那個黑衣人的話:‘以你的手段,你不可能報得了仇。’雖然起初的兩天很吃力,但也正因為這樣,自己在輕功上更進了一步,在拳腳功夫上也變得越來越靈活,越來越機敏,麵對危險也越來越冷靜,而且精氣神也比原來的更集中更深了一點。雖然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但自己總會查出來的,自己也並不後悔放掉了那個黑衣人,因為是他告訴了自己,要報仇光有膽量和智謀是不行的,力量才是一切,力量掌握了生存之道,有力量便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艾斯淮頓時心中升起一片淒涼,鼻子竟有些酸澀。
附近不時傳來野獸的吼叫聲,可是卻沒有一隻上前。‘大概是見有火光便不敢靠近吧。’艾斯淮暗暗想著,可是自己暫時不想滅火,還想依賴著這縷溫暖,但又著實很難耐無聊寂寞的入侵。往日無聊寂寞傷心時便和無聲有一句沒一句的胡聊,雖然聽不懂對方的語言,但也似乎心有靈犀,或說是無聲太通人性了,自己也會在心裏好受一點,可是經過這幾天的跋涉,無聲很累,所以已經閉上了眼睛,也不忍打擾。艾斯淮撿過包袱,便開始翻,並不是因為裏麵有什麼好東西,隻是想讓自己有事可做。艾斯淮翻著翻著,找到了娘曾今要自己帶給‘叔叔’的書,當初以為‘叔叔’愛鑽研醫書,所以這本書自己也不一定懂,也不好意思看,所以也沒翻開過,現在‘叔叔’沒了,不好意思也是多餘。這本無題的書到底寫的是什麼呢?艾斯淮頓時好奇,便翻開了書,借著火光看了起來。
這一翻不要緊,要緊的是裏麵的內容,簡直就像是傳說一樣,開篇第一頁便是一張地圖,題為‘他仙山圖’,而地圖更生蹊蹺,整圖為海上一島,島上的山竟憑借著島中央的一參入雲天的支柱懸在了島上空,隻有東西南北四根鎖鏈連接在島四方頗遠的海域裏,而島上的山上更是長了一棵參天巨樹。樹上雲霧繚繞,還標了好些奇怪的名稱,艾斯淮讚歎這地圖的精妙畫法,但終認為這不過是作者寫書枯燥,為解乏味,隨意所畫,便略開第一頁,翻到了第二頁。
艾斯淮翻到第二頁,隻見頁頭寫著‘藥篇’,其下頁則是一幅栩栩如生的植物畫,畫上的植物生於水中,似三張疊於一起的蓮葉,旁長有一朵蓮花。其旁還有字,太小,艾斯淮仔細的讀道:三心蓮葉,水生,夏,初芽;秋,長榮,出藍華,花開經一月整,謝;冬,葉殘;全身可藥,全秋可采;性屬寒,微毒,可解五髒毒,補藏象,減氣虛。。。。。。。這什麼啊?????”艾斯淮腦中疑問無限‘這世上哪有這種藥啊!連聽都沒聽過,不過,這世間之大,無奇不有,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多了。’接著便又往後翻,可是越往後,藥的名字就越怪異,植物也畫的越怪異,看得艾斯淮直氣得懊惱:‘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啊?!簡直是天方夜譚嘛!哪裏會有這些怪異的東西啊!’說罷便想把書順手丟到火堆裏,可是又想:‘這寫書之人有這番想象也算是萬裏挑不出一人了,反正自己也無聊的緊,姑且就隨便看看消遣吧。’於是整了整書,又開始慢悠悠的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