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雪夜,大雪紛紛揚揚的從夜空中迅疾而落,婉轉飛旋在一處廣闊曲折的山雪路上,雪花在夜色中又不斷地被黑夜吞噬隱沒。

突然,有兩道綠光亮起,山雪路上頓時出現一個半腰彎著的黑影,伴隨著低低哀鳴聲在山雪路上迅速移動著。那潔白的雪路上,頓時出現深淺不一的黑色凹凸痕跡,散發著陣陣腥氣。

不多時,山雪路上又亮起了一個紅色燈籠,熠熠的燈籠光下,雪花密集流轉似飛羽。

執燈籠的是一個女子。雖是雪夜,女子卻身著絳紅色長裙,腰間係著層層紅紗,墨發未綰,齊齊披散開來。昏黃不明的燈籠光下不時閃現她妖嬈嫵媚的容顏。積雪甚深,她一邊低腰用手撥開白雪,以燈籠照看雪地,一邊踏厚雪而行。

“琴瑟,你等等我!那狼妖雖然受了重傷,但妖力並未退。你一個人收拾不了它!哎~你等等我……這雪好深啊……琴瑟……夜好黑,我要看不見你了……”有聲音自女子後方傳來,伴隨著急促的喘息和吃力的抬腳碎雪聲。

琴瑟停了下來,轉過身,然後高高的提起紅色燈籠。

不遠處,一個黑影以蝸牛般前進的速度正朝她而來,黑影看見她停了下來,似乎雀躍不已,邊揮手,邊似乎很急切的加快速度往前走,隻不過,依舊龜速。

琴瑟在原地似乎站了好久,那黑影終於上氣不接下氣的站立在燈籠下。那黑影是一個男子,男子身穿厚厚的大襖亦戴著厚厚的帽子,身後背著一隻長長的棉袋,似是一把劍。他半麵臉被一塊黑色棉布擋住,隻能看見兩隻眼睛。不過那眼睛卻是魅惑,似是要惑亂塵世。

“絕,”琴瑟淡淡地開口道,“如果我再這麼等你,不說那狼妖跑不跑遠,它這一路血跡都會被大雪掩埋,再想找它殺了它不知道又是多少年過去。”

樂正絕撫了撫胸口,咳嗽一聲,然後接過琴瑟手裏的紅色燈籠終於穩了氣息才開口:“琴瑟,老大可是說了,我們要一起行動。況且作為師哥的我,一定得保護好你!”

琴瑟抬眼平靜無波的看了看他:“師哥,老大應該說的是,瑟兒,好好保護你師哥,不要凍著他,不要讓妖傷著他,萬不得已不要讓他隨便拔出歸铩劍亂揮,免得傷了他自己。”琴瑟說到這停了停,看著漸漸垂下頭去的樂正絕,接著問道:“這是不是老大的原話?”

夜色中看不見垂下去頭的男子的臉,隻是有微不可聞的一聲歎息傳到琴瑟的耳裏,隨即隨風雪而逝。

樂正絕抬起頭來,看了看琴瑟的發上與衣衫上落的白雪,然後高高抬起燈籠,往前大步踏雪行走,頭也不回地大聲笑道:“師哥實力太弱了,但會盡量不拖瑟兒的後腿,等師哥以後變強了,再來保護瑟兒!現在,去捉狼妖嘍!”

琴瑟看著前方某人寬大厚實的背影,嘴角微微一揚,跟了上去。

天色漸明,雪勢漸漸小了起來。兩人順著狼妖留下的血跡一路追蹤,最後在一處竹林處停了下來。竹林全被大雪覆蓋,一片亮色。隻是隱隱露處綠葉點點。而竹林中的一處空雪地上,本該白色一片,現已被大部分鮮血暈染成紅黑色,白雪中見此顏色,觸目驚心。

“跑了?”樂正絕看著將大亮的天色,吹滅了手裏的紅燈籠,然後,隨手將燈籠扔在身後,朝那大片血跡走去。

琴瑟站立原地不動,緩緩開口道:“它中了老大的毒,本就跑不了多遠,它是跑到這裏力竭,所以才會留下這麼多血跡,應該是被救走了。”

樂正絕站立血跡附近,目光環顧四周,然後轉過身來,再次回到琴瑟身邊:“救走它的,是人。”

琴瑟沒有否決他,對於樂正絕辨認氣息這一點,連老大都自歎不如。於是她掏出一塊紅色細紗,挽起頭發,開口道:“絕,咱們回去吧。”

樂正絕正欲開口回應,突然眉頭一蹙。琴瑟似乎也有感應,目光凜冽起來。

這時陽光已經升高,白雪地流轉起一片燦燦的光點。寧靜的景色卻帶著壓抑的氣氛。琴瑟與樂正絕背靠著背並四目環顧靜心的等待著。

未幾,有強大的殺氣向著二人而來,白雪地瞬間掀起一片茫茫白色。待白色退去,那原本是狼妖血跡的地方,出現了一把椅子,那椅子上斜坐著一個女子。

女子高束著發髻,眉色如柳,目光柔媚,唇色誘人。身著黑色勁裝,雖似男裝卻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此刻她一隻手握著一把劍,另一隻手斜放在椅子背上。一隻腳踏在雪地上,另一隻腳屈起放在椅子上。雖是英氣逼人,貌美之顏,卻是一副痞氣。

樂正絕看了那女子半晌,眼睛發直開口道:“真帥!”

琴瑟嘴角一抽,抬眼看了看樂正絕黑色棉布上露處的魅惑眼睛,暗自悲歎,什麼世道,女子不似女子,男子不似男子。然後回過神來,直視那坐在椅子上的女子道:“是你救了那狼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