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的鞭炮聲打破了村莊的寧靜,為這一天張家可是準備了好幾天。也許這幾天的花銷都趕上一家人一年的花銷了。兒子的通知書總算是到了。
今天是待客的日子,這習俗可不能變咯。親戚朋友鄉裏鄰居都到場。由於地處山區,經濟水平落後,教育質量想提也提不上去。一年高考結束,大學生是不少,可大多數都是專科,能有幾個本科錄取的,就是天大的事了。張正周可好,不僅考到了本科,還是211工程大學,這可是給自己,給家裏,給鄉裏爭了一大口氣。這不,,通知書還是縣領導送過來的。今天這小山村可算是火了一把。
平時看著人不多的莊子,今天可是擠得走不動道了,那條好久沒有機動車走過的路也被堵了起來,什麼教育局的,縣政府的,各路媒體的。帶著一口特色方言版普通話,父親但是和各路人馬談得熱火朝天。招待著前來賀喜的人。自己的原料,自己的“廚師”,拉東拉西湊的桌椅,最讓人期待的還是那從縣裏酒廠打來的美酒。
大半天的應酬過後,張正周走向了家對門的山坡。黃昏的陽光從家背後的那山撒下來,村莊被照的如此祥和。那條隻夠兩輛車並排走的路,上午還是擠得動不了,這會,也都漸漸疏通了。張正周似乎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笑了。山腳下那群穿著校服的人引起了張正周注意,向山下喊了一句,飛奔下去。帶著同學回到家,張正周迫不及待找到了那條以後不會再穿的,簽滿了同學名字的校服換上。父親已經喝高了,在炕上躺著。母親在收拾。
“嬸子,你歇著去,我們來收拾。”一幫同學堵在廚房門口喊著。
“你們去玩吧,我來收拾,還給你們做好吃的呢?”
“媽,你就歇著吧,我都說好了。”
連哄帶騙下,母親終於離開了廚房,同學們在廚房亂哄哄的忙著。
“強兒,你怎麼光站著,幫忙啊”母親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
“他們說我是高材生,怕幹活累我。”
母親笑了笑“就你還高材生,小心吹到天上”
“媽,你過來。”
“幹嘛啊?”
“你看那女孩。”張正周指著一個胖胖的小個子女生,“做你兒媳婦怎麼樣?”
“你怎麼就沒和正經呢!”
“那那個瘦的呢?”張正周指著一個瘦小你女孩,臉上是甜蜜的笑。
“她還行。”母親頓了頓,“不是,你小子年紀輕輕想什麼呢?”
“不是你說要早點找媳婦嗎?”
“別貧,怎麼和你媽這麼說話。”
“這以後可就說不了了。”
“是啊,以後……”母親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
太陽已經掉下山了,張正周家裏可不太平。同學們的玩鬧變得母親睡不了覺,這不去隔壁借宿了。
“學校裏不讓喝酒,今兒就穿著校服一醉方休。”
“不醉不許睡。”
……
那個最無憂無慮的假期過的出乎意料的快,好多事都來不及做了。三個月的時間來不及說一聲再見,去往新學校的火車一次次的鳴笛。
張正周又一次坐在了山坡上,這個活了十多年的村莊,這個縣城,多少留戀的事。看著遠方,張正周拿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還有三天就走了,可以見最後一麵嗎?”
“我最近比較忙。”
“哦,那我問你個事,你要認真回答。”
“問吧。”
“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有啊。”
“能告訴我是誰嗎?”
“重要嗎?”
“也是。”
“那你還問?”
“以後還是朋友。”
“肯定的,一輩子的。”
“那就這樣了。”
“嗯,拜。”
“嗯。”
放下電話,張正周笑了,笑得放肆,笑得悲傷。
三天後,火車帶著他離開了,帶走了無憂無慮,帶走了許多回憶,帶走了些許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