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謂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狹路相逢,仇人相見,紅了眼。
這廂的白芷正躍躍轉身離開,那廂的邢淵已三步並做一步,拐到了麵前。
“少華。”
他的聲音裏有些激烈和沙啞,讓人聞之愴然。
“少華你果真還活著,三妹同我說時,我還,我還真不敢相信。”
這一聲“少華”喊得白芷愣上一愣。
“少華”二字從何而來?
又從何時開始就連她都忘了有這個名號?
當年她下山打家劫舍用的名字其實很是普通。
普通到它的由來至今都還記憶如昨朝。
人間中有一味中藥恰如她名字,曰:白芷。而和白芷長相酷似的植物又名“蛇床花”。蛇之一字簡直是太貼切她白芷的身份了。
是以想來,既然二者明麵上是酷似的,底子裏也是酷似的,那便偷梁換柱改天換日得了個以“佘太君”的名頭行走江湖。
可後來興許這名頭太過響亮,身份太過威懾,行事太過雷厲,以至於十丈之內得此名字讓人聞風喪膽。
以至於白芷最終不得不換一個。
一換就換成了眼下的“少采花”。
當年初逢邢淵,因緣際會下名字一出口便被他嫌棄這“采花”二字嫌棄了個底朝天,光不說由來古裏古怪,聽著也十分別扭滑稽,於是他遂而去了中間的“采”,管她稱呼為“少花”。
音從口中出,一個轉化,又破有幾分“少華”的韻味。
以至於白芷至今還不明白,他是在喚自己“少花”還是“少華”。
可如今聽來,曾經真切的呢喃和輕呼到了此時此刻,堪堪變成了一股諷刺。
這股諷刺,倒讓白芷腹腔之中平白躥出一股無名火,當年,當年,倉促之間的四萬年前,她白芷是何等的窩囊,何等的技不如人,何等的悲從劫中來。
酒蟲作祟,恰如往事不能回首今兒都全全回了首。
怒火中燒下,如若是往事意難平之時,她定定不會讓那人舒坦的出現在自己麵前,可眼下這地盤是老官兒的魔宮後院,她白芷再不濟,好歹也活了這把歲數,知道那毀人家邸的事兒在大喜之日是做不得的。
做了豈不是平白無故給自己添堵。
白芷不想與那人再做糾纏,深呼一口氣間,裝聾作啞下對著朝霧道:“三兒,扶本上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敦厚聰穎的朝霧見此,立馬乖順的上前攙扶。
朝霧以為姥姥隻是需要他去做下麵子功夫,等自己真真扶住白芷時,才發現她竟然在莫名的發著抖。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姥姥這是怒火攻心了?
朝霧不忘惡狠狠的剜了邢淵一眼,遂即立馬輕聲在白芷耳邊提點到:“阿娘,爹還在等我們呢。”
即便這輕聲細語輕如羽毛落地,那邢淵都是聞得見得。
而這實打實的“阿娘”二字一出,晃得白芷暈了一暈。
同時也令邢淵愣神不已。
他用極其複雜的眼神瞄了眼朝霧,待轉眼看白芷時,目光更複雜三分:“少華,你嫁人了?”
“讓開!”
抑製不住胸口的壓抑,猛然間說出這句話時,倒讓白芷順暢不少。
多年不曾發過脾氣,今日這遭倒也真是久違了。
邢淵變得不依不饒起來,全然沒了當初的冷麵冷心,邪魅的麵容一愣間,頎長的身形立馬擋上前,說:“少華,這些年,你是如何過來的?你沒死為何不去梅林聖宮尋我?為何你又嫁了人?你還在生我的氣還是恨我當初失手錯傷了你?”
白芷一下怔忡不已。
他是失手錯傷?
真是天大的笑話!
邢淵居高臨下地凝望著她,眼中幾番變化終化成一股分明的悲哀。
白芷立馬回神覷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若再不讓,老身我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