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外麵下著雨①(1 / 2)

外麵下著連綿的雨,好像永遠不會停的樣子。路邊的梧桐葉子不知不覺地被風吹落在地上,我知道這個夏天快要過去了。

愜意地躺在沙發上,電視裏正播著乏味的新聞,午睡剛剛醒來,不知道現在已經是幾點了,像是睡了一天,又像是剛剛才入睡,就被隔壁家的裝修聲吵醒了。

海岸傳來海鷗的鳴叫聲,想出去看看,要下去的時候卻發現拖鞋不見了,我清楚得記得我脫了拖鞋,然後慵懶地爬上了沙發,但是醒來的時候鞋卻沒有了,我努力地回想,卻感覺頭腦暈沉沉的,算了不再去想了。

於是,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麵上,走到陽台。雨還在下個不停,海麵上依然還能看到海鷗俯衝捕食。

突然間想起前幾天跟一位朋友吃飯,她說起跟先生去海邊拍婚紗照遇到的囧事,被路過的海鷗拉了滿身屎。恍然間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黃昏,我和顧森就在那片海的沙灘上,看著夕陽慢慢往海平麵降落。我說,這實在太美了,我們把它拍下來。那時候顧森剛好買了一台二手哈蘇相機,他聽了趕緊把相機拿出來,手忙腳亂地按上膠卷,那個機器很複雜,等他把膠卷弄好。巧了,被路過的海鷗拉屎在手臂上,等他清理完,太陽已經落下去不見了。我們坐在沙灘上笑了很久。

有人說過,人的記憶是一種特別奇怪的東西。我很讚同這個說法,記憶的確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有些過去很久的記憶會因某個不經意間掛上邊的事情而漸漸地被喚醒得如同昨天發生般的那麼清晰,而昨天的故事卻恍如隔世。如果沿著記憶的軌道慢慢向前行走便會喚醒更多沉睡已久的記憶,也會感受到更多,也會看到更多的花開花落,但是我不想。

我看著海浪擊打在礁石上,看著灰暗的天空漸漸變成了黑色。我知道時間一直在走,遊走在記憶邊緣也是沒意義的,就像我已經無數次地站在這個陽台。

我突然想,也許我該寫一篇小說,把故事寫在小說裏。

我很久之前就想寫一篇小說,但是那會懶。

我拿了一疊紙放在台燈下的桌子,從櫃子裏掏出一根檀香點燃擱在窗邊,我喜歡聞著檀香燃燒時散發出的那股淡淡悠長、幽香的氣味,能給浮躁的內心帶來些許平靜。

“我叫劉書真。

七年前的一個驕陽似火的夏天,一個電話吵醒正在熟睡中的我,我接過電話,睡意朦朧著不想說話,電話另一頭也是,不出聲,我們就這樣沉默著,也不說話,也不掛斷。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皮又開始打架了,也不知道期間有沒有睡著過。感覺有點悶,下床把窗戶打開了,海風吹在身上涼涼的,很舒服。

你還是那麼能睡。過了很久,一個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是一個很年輕的男聲,嚇了我一大跳。

我立刻就清醒了很多,你是?

電話裏那頭又開始沉默了,我以為這是一個惡作劇,正準備掛掉電話才說,過段時間,我就到島上看你。

我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已經沒有機會了,因為他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我在心裏不斷念叨著,過段時間,就到島上看我。

好奇怪的人呐,打了個電話,隻說了兩句話。

於是我回撥過去,電話語音提示說是越洋電話,暫時無法撥打。

我想這定是個玩笑,因為我確信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如果聽過,那也是一個不熟悉的人,我不覺得某個我不熟悉的人會來看我,而且還是一個出行不方便的海島。還有他是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如果這隻是一個玩笑的話,那開玩笑這個人一定是個有趣的人吧。

我不停地回想電話裏那個溫和的聲音,竟然笑了出來。

我每天都抽出一點點時間,到港口邊上看看,因為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認識我住的地方,萬一他迷路了怎麼辦呢?

索性每天下午我就坐在港口邊上看小說,那時候我比較喜歡看蔡駿的推理小說,在等待的日子裏我已經把《病毒》《詛咒》《貓眼》之類的小說看完,甚至可以說倒背如流。

到後麵小說也不專心看了,因為抬頭張望著時間變得頻繁了,我看著一艘艘客船上落的人群,路邊的梧桐樹上葉子一片又一片落了下來,慢慢地就要落光了,冬季馬上就要降臨了。但我還是想堅持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