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似潑了墨般的黑,滿天的繁星被成片的烏雲遮掩,氣氛莫名地壓抑。絲絲珠簾般的雨從空中垂掛而下,泥濘的青石路上是“滴滴答答”的雨落之音。
昏黃的燈光從樹葉的間隙打出,映射在地麵上,枝影斑駁。在這麼莫名淒冷的夜晚,竟有一家人攜手從昏黃的路燈下經過,走入了一個偏僻的公園。左側是一個英挺的男子,約莫三十歲左右,嘴角掛著一絲難言的笑意。中間的是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小男孩,正在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周遭的世界。然後他望見公園門口一塊高大概一米的青石,上麵鐫刻著清秀而又大氣的兩個字“苼語”。他仰起頭,扯了扯右邊女子的衣袖,好奇地問:“媽媽,那是什麼字啊?”右邊的女子眉眼如畫,看著身側的孩子眼裏一股柔意,但,為何,還有一絲悲傷?她撫摸著他的腦袋,溫柔地說:“上麵的是爸爸的苼,下麵的是媽媽的語。”“徐苼,輕語”孩子咧開嘴笑了。大人們互相望了一眼,又看看孩子,也笑了。
公園很大,似乎剛剛整修過。中間是一泓池塘,裏麵的魚趁著這陰涼的天氣,盡情地向水麵跳躍。鵝卵石成片鋪在小道上,而小道的兩側是密密麻麻高挺的樹,枝葉盡情地舒展著,上麵掛著晶瑩的雨水。樹下,是草是花共同編織起來的美麗的世界。他們走了進去,孩子的臉上是難掩的歡騰的笑意,而大人們眼裏滿是留念與不舍。小男孩扯出手衝出傘,在池塘邊眨巴著好奇的大眼睛,對著身後的父母親招手:“爸爸媽媽,你們快看啊,這魚好厲害啊!"徐苼輕語相視而笑,向著孩子走去。
忽然間,陰風大作,他們的身後出現一群黑衣人,眼神裏沒有一絲光彩,很明顯是一群死士。小男孩回頭,臉上歡喜的神情一驅而散,緊張地握著爸爸媽媽的手。
“徐苼,輕語。”領頭的人毫無表情的說。徐苼頷了頷首,然後突然雙手一用力將小男孩扔到池塘的另一邊。一個蒙麵人不知是何時開始等候在那裏的,伸出手牢牢地接過小男孩,抱在懷裏。此時他的身體有些顫抖,是因為害怕嗎?不知道。但他的眼裏此時溢滿了掙紮與悲傷。
“交給你了。不要管我們了。”徐苼似乎早有預料,鎮定地說。他帶著了然又悲愴的眼神深深地望向他們兩個,內心默默地說了一句:兒子,對不起。
小男孩在蒙麵人的懷裏不安的掙紮著,一邊扭動著身子,嘴巴裏還不停地喊著:“放開我,我要和爸爸在一起。”可抱住他的手臂卻越來越緊,壓得他有些窒息。好像明白了掙脫是不可能的,他便放聲大哭起來。
輕語看著這一切,聽著兒子的哭喊聲,心如刀絞,她默默地又回頭看了一眼,愧疚,依戀。我也好想再多陪伴你一會啊。她將手放在心口處,眼淚似這珠簾般的雨水落下,與真正的雨水混在一起,流經臉頰,打落在地上。
時間仿佛都要暫停在那一瞬間,那好像很漫長的一刹。池塘的一邊,一個小男孩捂著臉放聲大哭,抱著他的男人緊緊捏著拳頭,青筋沿著手背延伸到肘彎處。池塘的另一邊,一個男子背對著他們,眼角處掛著晶瑩的淚,一個女子無助的按著胸口,任眼淚肆虐。
但實際上,時間還是在繼續走,時間果然是最無情的,生離死別也好,它卻不肯給你多一會會的眷戀。殺手們已經開始行動了。冷厲地仿佛這一切與他們還無關係。事實上真是毫無關係,一群死士又怎麼能夠體會其中的親情呢?就算明白,也抵不過白銀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