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假期(1 / 1)

在相互的鼓勵之中兩個人度過了最艱難的考試時期,寒假也隨之來臨了,寢室裏的人已經走光,整棟宿舍樓也變得冷清起來。長時間未歸家,學子們都急著回去,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豐卻決定留下來,留下來和琳同一天回去——三天後,琳還有最後一門的考試。

“為什麼?”夏問豐。

“不為什麼。”豐平靜地回答。

連他自己都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幹嘛要為什麼呢,要是作任何事都是為了什麼的話,那他就不配做琳的兄弟。豐有的時候很理智也很冷靜,有的時候卻很傻,當他犯傻的時候,做事就會全憑感覺了,隻要他覺得應該做的,他就毫不猶豫的做了,雖然他自己都不清楚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三天的時間一個人並不好混,一本老書,一杯清茶,幾兩白飯素菜便是一天的生活,唯一的慰籍是琳每天都來一兩次電話。“留在這裏好象對琳沒有什麼幫助,對自己也沒有好處。”豐常這樣想,但他並不後悔,因為他覺得應該這樣做。大概是讓心理上更寬慰些吧。

送琳走的那天,豐很早就趕到了醫學院,琳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卻仍在憤憤不平。

“本打算今天上午咱們幾個在一起聚一聚的,誰知幫忙買票的那個家夥竟買了早上7:35的票,還累你起的這樣早。”

“算了,人家也是為你好,早點回去有什麼不好。”豐笑著勸她。

琳的人緣很好,寢室裏的人都起床送她。天還沒亮,一群人的影子在路燈的照射下有規律的伸縮變換著。幾個女孩子說說笑笑,豆豆和玉唱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歌,使這黎明前美麗的夜色更加動人。

火車站的人出奇的多——春運高峰期,這是預料中的事。琳是站票,排了很長時間的隊,好不容易才擠上了車,豐在車門邊將箱子遞給了她。

沒有古人所說的“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也沒有電影小說裏描寫的那樣看見她如雲的秀發在窗邊飄揚著飛向遠方。事實上,琳在車上提著幾個包,連個坐的位置都沒有。直到火車汽笛長鳴的時候,豐才驚覺琳已漸漸遠他而去了。豐、潔、玉、小萬、豆豆一直目送火車消失在天地相交的地方。

豐心裏忽然有了一絲哀傷,是擔心琳旅途的艱辛還是因為即將到來的漫長的離別時光,豐說不上來。

清晨簾幕卷輕霜,嗬手拭梅妝。都緣自有離恨,故畫作遠山長。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最斷人腸。

這是歐陽修的《訴衷情》,豐現在覺得他很能理解歐翁當時的心情。

“但願琳過一個愉快的假期”,豐祝福著,他不知道他們將來會怎樣,他明白許多美好的東西並不因人的主觀願望而天長地久的,但那也不會令人太悲涼了,畢竟他們曾經在彼此的心目中都是最難以割舍的一部分。緣分如斯,夫複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