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成功一筷子把打鄭權斌夾的雞肉打到了鍋裏，惡氣鼓鼓的說：“吃我買得肉還不向著我說話！”
這麼多年來鄭權斌還真的是第一次被人用筷子打掉自己夾起來的菜，感覺真的是古怪而又百味具雜。他忍不住笑著拿筷子指著萬成功：“以前你怎麼沒有這個膽子！”
萬成功也笑嘻嘻喝了口酒：“以前你也沒有破產呀！再說我本來都準備自殺的人啦！我還用得著怕我的前老板嗎！”
這個鄭總喝了酒還是這麼拘謹，話也不多說一個。不知道，心裏藏了多少事，心裏有多少算計！這個算計在平日當然是好的，有城府，有計謀，做什麼事都有規劃，可到了現在，走到了穀底，你再沉默再什麼都不說憋在心裏必然是病。秦箜估摸著這位先生欠了五個億還不是什麼最要命的事兒，估計就是他又不說又不講，光自己胡思亂想，最後把自己逼到了需要跳樓自殺的地步。今兒這麼兩個想要自殺的人混在一起，從前還是上下級可真是天賜的緣分。
這麼想著，她就有心刺他一刺。
這一句想自殺說出來，也確實刺激到他了，一時間那鄭權斌酒也不好喝菜也不好吃，尷尬彌漫的到處都是。
“其實就我看啊你剛剛站在天台上總覺著你來這的原因也不一般，總不會是來這兒看風景的。我來這兒的目的是跟你說清楚了。是吧！就是跳樓嘛！不過我膽小，不是很敢跳，就帶了點兒酒，遇見了同路人，咱們就喝兩口，聊一聊。我其實挺想知道在鄭總麵前，腦子裏眼睛裏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如果鄭總還是那麼萬貫家財，我也還是那個小小的一個部門負責人，我還有沒有機會往上再提一提呢！“他嬉笑著醉著眼睛看著鄭權斌。
鄭權斌並沒有搭理他說自己上來天台是想要自殺的猜測，畢竟他之前是他的頂頭上司，在曾經的下屬麵前要他承認自己已經失敗到要自殺的地步是萬萬不可能的！於是他隻是搖了搖頭說道：”有！有可能！那個時候什麼都有可能，你這麼年輕優秀肯定是要往上提一提的！“
秦箜見他言不由衷的就知道他在說假話，想著也是，都已經破產了，回到以前已經是不可能的事兒了，為什麼不說點兒好聽的話出來安慰安慰人家呢。這種時候他還能想到安慰別人，他其實也算是個好人。
他又說：”我知道我是是個什麼排名的人呐，又膽小又猶豫的不是個幹大事的人！鄭總不用安慰我！其實我就想當一個鹹鴨蛋，又閑又富得流油是吧，不過現在來說很難了，不說鹹鴨蛋了，估摸著我現在快成臭雞蛋了！
我現在呢考慮的根本不是要不要更努力，要不要更去賺錢，人活到快四十歲，突然哐當一下存款全沒有了，你說叫我怎麼活！我現在坐在這裏想的就是要不要自殺。我現在就麵臨兩個選擇，一邊呢是活下去但是要麵對我掌控不了的人生，你想想活下去多累呀。我那邊的親戚我要安撫他們，最好是賠錢給他們，我次好呢就是要想辦法給他們減損止虧，能弄出來一點是一點兒。一邊是死，但是我又有放不下的家人。我還有孩子老婆呢！我死了我老婆還要一個人撫養孩子呢！還被我敗光了家產，我死了她更慘，你說是不是。
然後我又怕，真的要殺死我自己我還真下不了手！我就想啊，我是不是真的那麼慘？需要自殺呀。
我就想起來了我認識一個小姑娘，十七八歲吧。家裏是農村的，考上了大學，但是家裏不讓上說是家裏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都在上學，如果她再去上大學了，家裏肯定是供不起。然後她就去打工了，他們家也就她一個人一個月賺個4000塊錢基本全給家裏，在我看來她這一輩子都是沒什麼指望的，比我現在都慘的多，你想想她有什麼奔頭啊，她的錢全是她哥哥弟弟的錢。一家人跟吸血鬼似的。而我呢我現在沒也沒有欠多少錢就是麵對不了我自己家的親戚朋友，他們要我把錢給他們，我是還不出來的，真要我還我就隻像現在一樣以死謝罪。我還能怎麼樣呢？你說是不是。但我要是臉皮厚一點呢！就是不在乎親戚們說什麼，那我就隻是賠光了所有錢而已，我現在才三十九，我還可以賺錢！你說是不是！“
那萬成功越說鄭權斌越覺得他對不起所有人。如果他沒有投資失敗，那這些人全都是和他一起吃香的喝辣，每個月不說多，總有那千把萬的錢。現在他投資一失敗，全廠萬把人全跟著他遭殃。為什麼他會站在這裏呢，他這個破產的一個月真的是被人罵怕了。多少以前的老職工原本見到他都是笑嘻嘻的，而現在見到他呢，指桑罵槐恨不得丟臭雞蛋了。想想他幹了這麼一輩子，結果就是現在這麼一個結果真是沒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