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塗山下,仙澤鎮,本該在弟子房睡覺的厘辛此時正在酒館裏,吃著招牌菜,喝著醇香偏甜的酒,聽著隔壁桌的人侃大山。
“你說這皋塗山有什麼好的?我爹為什麼非要讓我來拜師?”一個約摸二十幾歲的青年憤憤不平地抱怨著,“連一個保鏢都不給我派,山裏那些符靈打人疼死了!”
“古籍有雲:皋塗為仙山,為福地,無怪鍾靈毓秀,甲於他邑。”另外一桌有個少年衣著華貴,眉目清秀,聽完青年的話之後搖搖頭,不是很讚同青年人的觀點,“論劍修,除了不收徒的長生殿,頂屬皋塗山劍術最為精湛,能得仙人指點一二,尋常人家怕是祖墳都要冒青煙。”
旁邊稍微胖一點的另一個少年嗤笑一聲,說道:“什麼甲魚王八的,長生殿要是收徒能輪的上皋塗山?也就你沒見過世麵覺得厲害,皋塗山一個千年老二,神氣得像個什麼似的,害胖爺我在這窮鄉僻壤蹲了兩個月……”
好看的少年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一直旁聽的厘辛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引得那胖子不滿的目光惡狠狠地瞪過來,“你小子笑什麼?”
“入門試煉的符靈並不傷人,資質尚佳即可通過,兩個月還沒通過的話,還是早做打算為妙。”
此話一出,已經有人忍俊不禁。其實厘辛坐的位置很不起眼,再加上他故意使了障眼法,所以隔壁桌坐了這麼久,最後聽到笑聲才發現厘辛的存在,卻仍是看不清麵容。
然而皋塗山的弟子服很好認,一襲紫衣,頭頂一個碧玉發冠,活脫脫一個茄子精。
發現厘辛的存在後,酒館裏安靜了許多——來皋塗山拜師求仙,怎麼會跟未來的師兄過不去?
偏偏胖子不依不撓,借著酒勁兒又提高了聲調,還起身準備推搡厘辛的肩膀,“你敢瞧不起胖爺我?!”
誰知還沒沾上厘辛的邊,就摔了個狗啃泥,隨著一身殺豬似的慘叫,胖子的手上多了一根筷子。
厘辛氣定神閑地把手裏剩餘的那根筷子放下去門口結賬,然後轉身看向酒館內,目光緩緩地掃過眾人,“皋塗山門規有訓:目無尊長出言不遜者,執鞭刑。你沒有拜師,因此免去鞭刑,但有參加試煉資格的人,算是半個皋塗山弟子,這隻是警告。”
酒館內的人臉色各異,或是羨慕,亦或是驚懼,唯獨那位模樣好看的少年臉上帶著些許幸災樂禍的意味,沒有半點膽怯,靈動的雙眼流光轉黠,厘辛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瞧這精氣神肯定還沒參加過試煉,八成是剛到的仙澤鎮。
實際上,對於門規戒律厘辛向來是“寬以待己,嚴以律人”,不然他又怎麼會在半夜出現在仙澤鎮?
半個月後,照常下山喝酒回來的厘辛在牆頭坐得腿發麻,在這守山裏結界唯一能自由進出不被發現的地方,牆根站著個腦子有病的弟子。
厘辛摸不準對方的來意,更不確定自己貿然下去會不會被對方揭發偷溜下山的罪行。
至於腦子有病,是厘辛聽那個弟子一個人自言自語嘀咕了半個多時辰之後得出的結論。
“父母雙亡,起初是掃地門仆,必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