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誰的詛咒,這般此薄彼厚(1 / 3)

似水流年,流年似水。

我是你,你是我。你說:你來了。我說:我走了。

我是我,你是你,我說:我來了。你說:你走了。

——題記

我踩著小板凳爬上爬下,又爬下爬上,揮動著小細胳膊,發誓要和剛進的新貨奮戰到底。一陣揮汗如雨後,肚子卻不爭氣的抗議了。

“女掌櫃,我要四袋洗衣粉三瓶洗潔精。”一張20塊的大鈔從窗外遞了進來,夾在白皙修長的手指間,手腕上戴著今年盛夏最流行的《放羊的星星》裏的手銬手鏈。我一下火了,從凳子上跳下來,猛地拉開小賣鋪的門大聲咆哮:“嶽帥琪你煩不煩人啊!昨天剛買了5袋洗衣粉3袋洗潔淨,你家是要開洗衣店還是飯店?”

嶽帥琪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了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說實話,他不去拍牙膏廣告實在是可惜了。

自從我家這小賣鋪開張以來,不,更確切地說是自己在大街上撞到他之後,嶽帥琪這家夥就像被人用強力膠粘在小賣鋪門口一樣,如果不是他時不時的探進腦袋來,厚顏無恥地開著過時的玩笑的話,全小區的人還以為他是我家為了生意不惜血本雇來的人體模特。其中有個別極具豐富想象力的花癡們,就會一天三次像當年革命先烈們打遊擊一樣,熱情高漲轟轟烈烈地往小賣鋪跑,比如萬小葵。事實證明: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給,找您的錢。”我雙手恭恭敬敬地遞上零錢,並極力保持八顆牙齒的完美式微笑——顧客就是上帝。

小女生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兩隻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嶽大帥哥,一旁的我恨不得使勁掐一下她那粉嘟嘟的臉蛋來提醒她的失態。嶽帥琪那兩根如削蔥的手指接過錢給了那女生,小女生眼裏直冒金星,像受到了莫大的鼓勵似的,至此每天便更加勤快地往我家小賣鋪跑。我扭過頭,皺了皺眉頭,這小賣部雖小,但是一項本著公平買賣童叟無欺的誠信經營,可是看著他就這樣以出賣“色相”來獲得蠅頭小利,,這心裏就像牛皮紙一樣皺巴巴的。我想田誓韜你現在在哪,還會來幫我嗎?

剛學會騎自行車的我在街上笨手笨腳的橫衝直撞,活像一隻螃蟹,盡管橫行霸道不是我的本意。身後是寶馬大眾們此起彼伏的叫囂聲,我哪見過這場麵,心慌得像受到大棒敲的鑼鼓一樣,吵的我心神不寧。

忽然前麵一輛貴氣的小寶馬對著我的方向視而不見,四平八穩的擋在前方,毫不理會我因緊張而失控的情緒。眼看就快要撞上了。此時我已把方向盤扭轉乾坤的巨大作用丟在某個未知國度,隻是一個勁地在我的二手自行車上張牙舞爪:“前麵那個小白馬你到是快跑呀!找抽呢!”心頭一緊,感覺我的車子像踩過了一個“軟綿綿的石頭”,然後我就真的像一隻螃蟹一樣四腳朝天了。我忍著疼痛,看到原來是車主居然在我毫無意料的情況下打開了車門,而我的車居然直直的撞到門上,還壓到了對方的腳上!

我很俗氣的像個潑婦一樣先發製人:“你以為買個車就可以很拽?就可以招搖過市、大搖大擺、目中無人、趾高氣昂、昂首闊步了嗎?你以為這是你家停車場啊?”

“你……你……背過成語字典嗎?”一道柔軟且充滿磁性的聲音傳過來,我這才敢把視線移過來,車窗上寫著:“新手上路,請多關照”哈哈,原來和我一樣——也是一隻菜鳥啊!心中狂喜。又看到對方揉著腳,因痛苦而扭曲的臉,我匆匆撿起躺在地上的自行車——江湖險惡,不行就撤。誰料到英明萬世的我居然遭遇了我這一生中最悲慘的時刻:自行車在做了無數個圓周運動之後居然像一個慘烈的壯士一樣轟然倒地!我的二手自行車居然在這個時候掉鏈子了。關鍵時刻,你居然盡顯你二手車的本色,可別忘了,我待你可不薄啊,剛到手就給修車老大爺貢獻兩塊錢補輪胎!

事情的最後結果是:那天嶽帥琪被我從車上掉下來時腿上劃傷的口子嚇壞了,急忙送我去了醫院。從醫院出來後我還很無恥的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請我吃冰激淩,美其名曰:免得他心裏不安,晚上數羊數到嘴抽筋,噩夢做到自然醒。

誰曾想到自從“撞車事件”之後,嶽帥琪這小子就成了現在的狀態,我說:“你煩不煩?總像蒼蠅一樣粘著我!”

他說:“謝謝啊,你給我一個蒼蠅的喻體。”

我疑惑:“為什麼?”

“普天之下居然還有願意以蒼蠅為偶像的人嗎?”他接下來的話差點讓我內傷,“因為有一句話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言下之意,你也不怎麼樣。”

早知道他這麼說,就應該給他個花蝴蝶的帽子。花引蝶啊,算了,小蜜蜂也不錯啊。但是後來事情的進展表示這種做法的正確性和科學性,嶽帥琪同學上刀山下火海誓死保衛了我家的小賣鋪。

我不辭辛苦的滿城市地跑,要做兼職賺我的學費,從比較風光的外景主持人到遭人白眼的發傳單,粗活累活我都接。真是辛辛苦苦,勤勤懇懇,整天累得像頭小黃牛。因為我再也不願意看到我家那小老太太蔡淑芬為了生計去給人家洗衣服而變得紅腫粗糙的手了,於是在我東挪西借拚了老命揮霍汗水中我家小賣鋪開張了。我想就憑我十六年來和她的交情,她總不會讓小賣鋪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給路人一把冷冰冰的鎖吧!

上帝總是比人早一步,不知道他上輩子是不是個先知。事實是她真的沒來店裏,而是在暑假的兩個月裏住院了。

她不是不知道她有老寒腿的毛病,她不是不知道吃早餐有多重要,她也不是不知道從家到澡堂要坐幾路車。她隻是前天熬夜給人家幹活,導致第二天早上起來的太晚又舍不得花錢坐公交在給人家搓澡的時候暈倒了。

當接到澡堂老板給我打的電話時,我立刻仍下麥克風就往外場跑,搞得觀眾都罵我神經病。我遇到了有生以來我最窘的情境,不計其數的礦泉水瓶子向我飛來,我拿著解說詞也抵擋不住,隻能在心裏直嘀咕:真是浪費,送給收廢品的阿姨不知道要得到多少個謝謝。我來不及卸妝,拖著長長的裙子,生平第一次奢侈地打了出租車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