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次日,天未亮,我便醒了。身子有些酸痛,卻並非不能忍受。雲琛在我身側,依然闔目安睡。我輕輕起身,不想驚動他,卻失敗了。
“皇後醒了。”雲琛翻了一下身,卻並未睜眼,聲音裏充滿了濃濃的倦意。
“影響到皇上了,臣妾深感歉意。”我淡淡的回答。
“無事。”他半夢半醒的搖頭,之後便再無動靜。我以為他又睡著了,便大膽起身。誰知他又說,“寡人有些事要與皇後說。”他用詞雖是打著皇帝腔調,但估計是瞌睡的原因,他說得含含糊糊,發音而言是嘟嘟囔囔的像一個說不清話的孩子。
我覺著好笑,“皇上再睡一會兒,過會兒再說也不遲。”
他又搖了搖頭,眼睫劇烈顫動,像是在做強烈的心裏鬥爭一般,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坐了起來,睜開了眼。原本張揚的狹長眼睛,此時也隻剩下了沒睡醒的迷蒙和放鬆的閑適。
他見我帶笑,於是問道,“在笑什麼呢?”
“臣妾小時候起床也要跟自己鬥爭好長時間。”
他愣了一下,隨即輕笑,“皇後在笑寡人像孩子嗎?”
“臣妾不敢。皇上要和臣妾說什麼?”我岔開話題。
他笑著又看了我一眼才正色道,“皇後今日要去拜見太後,寡人要率領群臣去聖廟祭天,作為立後的儀式之一,所以就不能陪著皇後去了。不過寡人料想皇後也不是一般女子,定能自己應付。”
他疑問的挑眉看我,我垂頭,恭敬回答,“臣妾謝皇上信任,自當不負聖恩。”
他滿意的點頭,“不過皇後不必一大早就去。近午時再去便可。”
我蹙眉,“尋常人家的媳婦新進門拜見婆婆都要大清早的,第一時間…”
他笑,伸手將我拉近,“但你不是尋常人家的媳婦不是嗎。”
他從我身後攬住我,身子暖暖的貼著我的後背,狀似親密。他貼在我耳邊,低聲說,“皇後是聰明人,應該明白寡人的心思。說起來,寡人這麼做,也算是給皇後的母親報了一個仇不是嗎。”我心下一驚,他居然知道我母親早逝涉及的那一攤是非。
“皇上…難道要…伍氏。”我零零散散的一句話也沒有說全,但是他明白我的意思了,於是點了點頭。
“可是,莫愁…”
“不是皇後該操心的問題。”
我斂神,緩聲道,“臣妾越界了。”
他突然沒了動作,似在側耳傾聽。
然後他突然低頭,在我耳根落下一吻,我驚得一跳,他按住我,吻順著我後頸來到我肩頭,纏綿異常。下一秒,皇帝身邊的那個公公福全領著一眾捧著內衫,朝服,絨巾,口鍾等一應物具的宮女魚貫而入。
我手抵著他的前胸,輕輕推他,“皇上。”臉上同時爬上紅暈。他這出是要演給誰看。
他鬆開我,大笑,伸手挑逗一般刮了一下我的下巴,“皇後害羞了?”聲音醉人,然後再次將我攬入懷中,“不必理會他們。”說罷傾身,吻上我的唇,我驀地睜大眼睛,本能性的想掙紮。他在我腰上毫不留情的掐了一下,我身子一軟,便順從的跌進他懷裏。
在我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終於放開了我。我聽到一聲輕咳,轉頭,才見與寢殿連著門的采芳殿內多了一個嬤嬤及她領著的一班捧著賞賜物品的宮女。
盡管衣衫不整,雲琛也招讓她進寢殿內來。
那老嬤嬤躬身行禮,沉聲道,“太後娘娘賞皇後玉如意一對…”
雲琛抬手讓她打住,不以為然的說,“統統放到鳳宸宮倉庫裏就行了。回去稟告太後,皇後謝謝她的賞賜。午時左右去她那兒拜見請安。”
那嬤嬤遲疑著,雲琛皺眉,“還不去快去。順帶著告訴太後,這後宮既然有了皇後,那麼掌管後宮這活計自然就落到皇後肩上了,以後這宮內大小事宜就不勞煩太後操心了,她老人家頤養天年便可。”
雲琛瞧她不動,不悅地說,“怎麼,林嬤嬤忘了怎麼走路了嗎。”
林嬤嬤不可置信的退下,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終於被鬆開腰被放生了的我。我不安的咬著下唇,已招呼了那一列宮女上前伺候他洗漱收拾的雲琛瞥了我一眼,“皇後想說什麼就說吧。”
我思索了一下,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夠委婉,“臣妾的母親與其說是被人害死的,倒不如說是被自己逼死的。她把心癡癡的拴在一個不看重她的負心男人身上。因為癡所以傻,最終自己將自己折磨死的。所以,臣妾與伍氏雖然親近不起來,卻也沒有要報仇的心。因此臣妾很難與皇上,呃,同仇敵愾。”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將我的意思表達清楚,我不能就這樣將身家性命交付到雲琛手中,不能和他統一戰線對付伍氏,我不願意冒那樣的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