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行……”。說完易天轉身走出了屋子,隨手把一張錄取通知書撕成了碎片,一滴淚從眼角滑了出來……
易天在這片大山裏生活了20年了,山上的每一個角落他都很熟悉,山裏的每一個小村寨也都有它的印記,甚至於方圓50公裏以內的人家他都認識,因為這片山裏總共也就還有那麼十幾戶人家散落的居住著。
山裏是個世外桃源,除了那所從小學一直到高中的幾間茅屋組成的學校之外,幾乎與世隔絕。學校裏的老師來一個走一個,很少有老師在這裏超過一年,據說這些老師都是政府派過來的,工作一年回去就可以做公務員了,那可是金飯碗。雖然幾個學生的課程是斷斷續續,但也有個好處,每個新來的老師都會給易天這幾個青年帶來外邊世界的新信息。比如:哪個國家又登上太空了;哪個國家又去打中東的小國家了;哪個國家又有人看到外星的飛船了等等。每次的消息都令這幾個沒見過世麵的青年更加向往走出這片大山。
清晨,大山裏還有濃重的霧氣沒有散去,空氣又冷又潮。朦朧的霧氣中,三個青年正順著山道走著,三個人一路也沒有說話。易天走在最前邊,手裏拎著出門時爸媽給裝上的一小包硬饃和幾個野鴨蛋,後邊兩個人除了幹糧還有兩個小包袱跨在胳膊上,兩人時不時的對看一眼,再看看前邊的易天,不斷地唉聲歎氣。
終於,後邊走著的小個子憋不住說話了。“易天啊,算了吧,當兵也不錯啊,反正都能出去,幹嘛非得上大學,咱這裏的條件你也知道,全國排名的話我們都能排上名次的”。
“恩,是,小屁說得對”後邊大個子也附和著嚷嚷道。
“靠,是小皮,皮海洲的皮,不是屁,捋捋你的口條再說話”小皮瞪著大個子嚷道。
“嘿嘿,小皮小皮,跟小屁一樣,不服你揍我啊,你又打不過我”大個子打著哈哈道。
“靠,爺爺我比你大,讓著你”小皮不服氣的回擊著。
“嗬嗬,大一天也算大,易天還比你大一天呢,你也沒叫他爺爺啊”。
“你倆小屁孩兒,都得叫我爺爺,老子比你倆都大,嘎嘎”前邊一直沉默寡言的易天聽到突然插了一句。
“鳥人,居然跟我們裝蒜,找揍!”說著小皮便一把勒住了易天,大個子也扔掉包袱衝了上來,仨人扭打到一起。
“大牛,你居然打我這裏,我跟你拚啦!”
“易天啊,饒命啊,不能揪這裏,我還沒娶媳婦兒呢……”
“大牛你忍住,我也揪他的……啊,別揪我啊,誒呀……我投降……”終於小皮第一個屈服在了易天的淫威之下。剩下的這一路,三個人打打鬧鬧充滿了歡笑。
“易天,大牛,你倆打算當什麼兵啊?”一邊走著,小皮問道。
“特種兵”易天和大牛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腦袋被驢踢了吧,我們這是應征的啊,那有什麼特種兵,不記得以前那個老師說過麼,特種兵都是從軍隊裏挑的”小皮很鄙視的說道。
“你懂個屁,老子沒說去了就是特種兵啊,慢慢來嘛”易天白了小皮一眼說道。
“對,你懂個屁啊,小屁,小屁,小屁,嘿嘿”大個子大牛幸災樂禍的道。
易天、小皮、大牛三個人都是20歲,前後三天連著出生的,那時候村子裏人還多點兒,三家離得也很近,關係也很好,於是三家連慶生都是一起做的,搞得非常熱鬧。之後三個人便成了形影不離的好兄弟,從小時候的掏鳥窩、偷地瓜、逮螞蚱、到後來跟鄰村的孩子打群架,砸玻璃都是團夥作案,因為易天和大牛能打,小皮又鬼點子多,三兄弟儼然成了當地的地頭蛇,打的那些小流氓們哭爹喊娘的,做了不少除惡揚善的好事。
再說易天的事,本來易天考上了北京市的一所名牌大學的,可是條件的原因,家裏並不支持,而是希望他去當兵,這樣每月還能給家裏寄點生活費,貼補家裏的五個弟弟妹妹。易天從小雖然很淘氣,但是學習的事兒易天從來都不馬虎的,原因就是他們曾經的一個老師就是從這片大山裏走出去讀了書上了大學的,那位老師給他們上的第一課就是教育他們要好好學習,走出大山看看外麵的世界。易天撕掉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心裏很難受,雖然參軍也可以走出大山,但畢竟讀書上學的觀念已經在他的腦子裏根深蒂固了,所以,一路上才一句話不說,但易天是個樂觀堅強的人,跟兄弟們打打鬧鬧就把心煩的事都過濾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