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明星
有空的話,來店裏坐坐吧,挺久沒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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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似乎還沒有褪去,陽光依舊很刺眼,冷飲店老板的笑容依舊比陽光還燦爛,街上滿眼的超短裙和透明蚊帳裝還在肆無忌憚地點燃這炎熱的夏天。
知了自發地組成合唱團蝸居在樹上演奏著夏日歡樂頌。和夏天親熱了數月的風扇在頭上嘎嘎嘎地發出呻吟,像在和夏天的尾巴進行著最後的纏綿。熱浪像致密的金屬氧化膜把人們困在裏麵,似乎真的觸碰外麵的空氣。
回光返照的夏天。拚死掙紮的夏天。
何尚坐在路邊的燒烤攤上這樣想。不遠處的燒烤炭爐散發出的熱量被擠進空氣的熱浪中,夾帶著燒烤的香味,人群的汗臭味和被呼出的煙味像原子彈般在他們中間炸開,輻射久久不能散去。
何尚用手輕輕擦去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順便把已經蓋著眼睛的劉海抹向一邊。他從冰桶裏抽出一瓶啤酒打開,給眾人倒上,大家無話,一口幹盡,任憑啤酒的冰涼和悶熱在體內扭成一團。
首先我何某人謹代表我祖宗十八代感謝大家接受我的邀請,其次我還要感謝各位兄弟愉快地答應幫我追晴若。
何尚打了飽嗝,緩緩地說。然後若無其事地看著烏雲和冷空氣在眾人臉上肆虐。
吃人嘴短,我看著坐在對麵一臉奸笑的何尚咬牙切齒,本來在一向提倡吃飯不吃菜,省錢談戀愛的何尚提出要請大家吃飯時就應該提出質疑並進行深入的調查,而不是等酒足飯飽之後才後悔莫及。
好一個鴻門宴。
在扇了自己五個耳光之後我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我決定把吃進去的摳出來。等我抬頭時才發現坐在左邊的袋子已經把手指伸入了喉嚨……
從鴻門宴回來後的某一個晚上,何尚在陽台噴出一口煙後對我說要不我們成立一個雜誌社吧。我看著何尚,他的輪廓在煙霧裏顯得有些模糊,幾年之後我看了一部電影,電影裏的男孩為了向女孩證明自己的實力而舉辦了一場自由搏擊賽,現在的何尚也一樣,我不知道何尚是不是也會想像電影裏那個叫柯景騰的男孩一樣被現實打得鼻青臉腫,我相信每一個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都會做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雖然多年後的自己想起這些事時會懷疑當初的自己是不是讓不誘鋼門夾壞了腦,即使很多文藝上把這些瘋狂的事叫作,青春。
因為何尚要發動進攻的對象是晴若,也就是我們學校文學社的社長。何尚一邊擦著口水和鼻血說現在是美女易得,才女難求。更何況是有酒窩的才女,雖然這個美好的理由被袋子的那句酒窩這東西,到老了滿臉都是而破壞,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何尚打了雞血般的熱情。考慮到晴若的追求者甚多,也許在我們實行計劃的過程中會遭到一些追求者的毒手,比如說,扔個雞蛋什麼的。為了能更有效地擋住從四麵八方飛過來的雞蛋,我,何尚和袋子做出了相應的防範措施,那就是把強子拖上我們的賊船。每個故事都有一個胖子,而強子就是我們這個故事中的胖子。
何尚說,晴若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所以不喜歡鮮花情書這種低俗的東西,才女,自然要配他這種才子。等雜誌積累了一定讀者或讓她看到自己的才氣和能力之後,再在雜誌專欄上公開發表他的愛慕,屆時她一定會投入他溫暖的懷抱。
雖然不知道有多少可信度,但是何尚的才氣我們還是有目共睹的。我們都知道他最大的願望是當自由作家並出版自己的雜誌。晴若或許隻是在他朝著理想前進的路上加了一把油。
計劃製訂後我們各自忙著自己的活,何尚忙著聯係出版社和拉讚助商,我負責插畫,袋子負責美編,小強負責宣傳。途中還有很好人抱著好奇心加人了我們。大家像打了雞血一樣忙碌著,終於雜誌的成品在一個多月後送到我們手裏,封麵是一個麵向夕陽而立的和尚,上麵有三個草書——和尚幫。下麵是兩行字:“世界皆濁,唯我獨清。”
雜誌免費在學校裏發放,一石掀起千層浪。由於雜誌內容風趣幽默,針砭時弊,調侃了許多身邊的不平事而受到大家喜愛,雜誌給了大家一個宣泄的出口。因此大家的熱情遠遠超乎我們的意料。隊伍也從四人増到數十人,幾個月下來,我們已經積累一定的忠實讀者,起碼我們是這麼認為的。而我們的生活也悄悄地發生了一些變化,首先是袋子,用他的話說,自從雜誌出版以來,他問女孩子要電話號碼的成功率呈直線上升。其次是何尚,何尚在學校裏的知名度得到顯著提高,我總覺得這和我脫不開關係,當初我設計雜誌封麵時,雜誌上小和尚的臉是我從何尚的相冊裏摳下來的。每次我跟在何尚後麵,看著他戴著耳機,昂首挺胸地從女孩子麵前經過,然後抽出衣服下麵空蕩蕩的耳機線像痞子一樣對我壞笑時我就想把他赤身裸體用牙刷吃方便麵的照片當傳單發給每一個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