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的故事 第三卷 爺爺的遺言(2 / 2)

那天晚上打牌的人們一直玩到天亮,早晨起來買早點的鄰居發現胡順利正躺在樓棟門口的地上睡大覺呢,懷裏還抱著個紙人。第二天火葬場的車來拉我爺爺去燒,那堆紙人紙馬也要裝到卡車上一塊拉去燒掉,鄰居們在幫忙裝車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個紙人,而本應該一起幫忙幹活的胡順利也不見了蹤影。

胡順利的父親死的早,母親在我爺爺去世前一年過世了,他就和他哥哥嫂子一起住在母親留下的這套單元房裏。由於家裏生活不寬裕,所以他一直都沒娶媳婦。不過從我爺爺火化那天開始,胡順利認為自己找到了另外一半,隻是在別人眼裏,那不過是個紙人罷了。他每天和紙人一起生活,起床、吃飯、閑逛、睡覺,但是再也沒去上過班。

胡順利的哥哥和嫂子越來越不能容忍家裏有一個整天抱著給死人燒的紙人的神經病。當然,更不能容忍的是他居然不再往家裏拿錢,而隻是白吃白喝。終於有一天,他哥哥趁他上廁所的時候,把那紙人踩扁之後給扔到垃圾箱裏了。之後,胡順利就瘋了,跟他哥哥大打出手。當然,他打不過兩個人,胡順利被他哥哥嫂子臭揍了一頓然後踢出家門,腿也給打壞了。再之後,樓裏的人們會看到胡順利躺在一樓樓梯下麵的角落裏,他的東西都被他哥嫂給扔了出來,堆在樓門口。

過了幾個月,天氣漸漸冷了,我們那種老式居民樓的樓棟口是沒有門的,寒風可以直接吹到一樓的樓道裏。可憐的胡順利就裹著一堆破被褥,躺在樓梯下麵的空間裏瑟瑟發抖,我每天晚上放學回來經過一樓的時候都能看見他,還有他懷裏那個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的殘破的紙人。這幾個月中也有鄰居和居委會的人從中調解過,但是胡順利的哥哥曾經揚言,誰要愛管閑事,就把這神經病送誰家去。之後也就沒有人再管了。這樓裏的人們經過一樓的時候都會匆匆而過,誰也不願意再往樓梯下的角落裏瞧上一眼。

又過了幾天,正好是冬至,金城的習俗是這天要全家一起吃餃子。我到家門口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經過一樓的時候我又看見了他,隻是這次奇怪的很。借著樓道裏昏黃微弱的燈光,我發現胡順利一絲不掛的躺在樓梯下麵的角落裏,一動也不動,他那破棉被和黢黑的衣褲就扔在旁邊,還有他平時抱得緊緊的紙人,已經滾到了另外一個角落。這紙人已經殘破的不能再殘破了,腰部的骨架已經折斷,兩腿之間破了一個大洞,上麵還沾著黃色的汙漬,隻有頭部看起來還算完整,煞白的臉上抹著粉色的腮,還有那翹起的鮮紅色嘴唇,仿佛是在笑。我沒有再多看,匆匆的回家去吃餃子了。

第二天是周末,我睡到很晚才起,由於高二的功課已經很忙了,作業一直寫到下午,晚飯前我出去溜達,發現一樓的樓梯下已經是空空如也,胡順利和他的破紙人都不見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他在前一天晚上死了。

曾經聽說過人在極度寒冷的情況下會產生幻覺,身上會感覺非常熱,以至於要一件一件的把衣服脫掉,等衣服都脫完,也就凍死了。

那之後我再也沒見過胡順利家的人,據說他哥哥把房子賣掉之後搬走了。我也在一年半以後參加了高考,並且以非常優異的成績被金城大學的建築專業錄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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