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多年前,景奇父親躺在病榻之上,臉色極盡蒼白。
在自己奄奄一息的彌留之際景奇父親輕撫著身旁抽泣不止的小景奇,聲音沙啞卻也異常慈愛道。
“咳咳,奇兒啊,爹,爹爹馬上就要走了,從今以後你可要好好的照顧好你自己啊。奇兒你要切記,今後不論是什麼樣的奚落,奚落嘲笑。你都萬不可妄自菲薄,你要知道,當初,當初,當初爹爹給你起景奇這個名字,那就是寓意著我景門出一子,書寫,書寫,咳咳......”
說著,景奇父親忽然間好似受到了什麼嚴重刺激似的,哇的一口鮮血,就此撒手人寰。終年四十七,算得上英年早逝,真可謂天妒英才。
......
正午時分,武陵城氣溫異常悶熱。大可謂天地一爐,陽烹六月。
這時一清秀少年輕笑著從武陵府正門跨步而出,少年年紀不大,十一二歲。
令人費解的是,清秀如此的這般少年,此刻怎還留有這樣一頭不倫不類的蓬亂長發。
空氣中的高溫對少年來說似乎並算不得什麼,這點單從他臉上洋溢著的幾分燦爛便清晰可見。
少年顯得很紮眼,走在武陵城處處角落都一如既往的這般眨眼。不過,這次另少年眨眼的根源卻並非少年本身,而是他身上這件與他較小身形極其不搭的黑色袍子。
這袍子本不稀奇,但此刻被少年這個武陵城第一老怪物景奇套在身上可就著實的稀奇紮眼了許多。
少年自己並不這麼認為,他知道,這不是一件普通的黑色袍子,這袍子的價值與穿著起來好不好看並無半點關係。它的意義在於,它是隻有進階成初武者的武修之人,才有資格套在自己身上的榮耀象征。
他年蔭台多期許,搖搖一晃八百年。八百年?看似遙遠,真的隻是“看似”遙遠......
出了武陵府大門,這時少年已經走上了眼前這條他異常熟悉,也是武陵城中最大最為繁華的鬧市街道。眼下這條鬧市街道上人來人往,喧鬧異常。許多衣著模樣全都各異的人們,安分的在這條鬧事街道上各司其職。其中或叫賣,或行路。或三五成群,或獨自一人的在幹著些什麼。
“景奇!”
伴隨著某人忽然間的一聲驚呼,原本全都安分的在這條鬧市街道上各忙其事人們,瞬間就都全部回轉過頭。
少年又一次成為了這條鬧市街道上的焦點,刹那間身形較小的他便集中了四周所有的,飽含了諸多驚恐厭惡等情緒的各式目光。
對少年來說,這是常態,似乎自己每每進城都會在不知不覺間引起騷動。
恰如此刻,這條鬧市街道上的許多人,又開始對著自己接近或遠去的身影指指點點了起來,嘴裏還都饒有興致的嘟嘟囔囔。
或許在這些人眼裏,自己雖然長了一張天真可愛的較好麵容。但實際上,自己無疑是個人見人厭的怪物,一個活了好久好久都長不大一點的死老怪物。
沒錯,少年的確是個怪物,他到底活了多久這些人也不十分清楚,他們隻知道打他們這些人乃至他們這些人的家族長輩出生的那一刻起,少年就這麼大。
如今幾十年過去了,他們這些人一個個都七老八十,步履蹣跚。少年竟還是幾十年前的樣子,絲毫一點變化都沒有。這不是老妖怪是什麼,是死老妖怪。
每當這時,每當走上這條熟悉的鬧市街道,每當被動的必須接受著這一道道令自己極其厭惡各色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