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兩天,晴日燦陽,蒼空萬裏明澈。
天塹寒穀中,穀外之人焦思勞心地找著九曲天罡陣的出路,穀內之人也漸漸覺得無趣了。
“第十五天。”一片雪色的梨花樹上,隱隱露出一截玄色的衣角,碧水寒躺在梨花縱橫的枝椏上,頭枕著手,唇邊銜著一枝雪白的梨花,水晶一樣的墨色瞳眸直勾勾地盯著穀外,絕色俊秀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四個大字,『我好無聊』。
樹下,一襲雪衣的洛歌焉一如既往地坐在藤椅上,白玉一樣纖細修長的五指翻看著一本厚厚的醫書,神情專注,鏡眸清澈,在陽光下看來仿佛隔絕了凡世紅塵的仙,疏離而冷漠。
“歌焉!”終於受不了師姐三個時辰紋絲不動的姿勢,碧水寒抓狂地從樹上跳下,“你守著寒穀這十幾年都是這樣過的麼?”
有問題麼?洛歌焉淺淺揚眸,望著他。
“蒼天救我……”碧水寒無力地癱在石桌上,開始有些後悔自己一時興起跑到寒穀來“探親”的舉動了,隻是現在穀外陣法裏還困著一大批朝廷派來的人,出去不得,一時間現在的情況近乎於被困在穀裏了。
“嗯?你想出去麼?”洛歌焉淡淡地道。她的語氣,似乎永遠都是這樣的,不冷也不暖,碧水寒與她拜在師父門下許多年,從未聽她用稍稍激動一點的語氣說話過。當然,除了那一次……
碧水寒想著想著忽然有些失神,洛歌焉淡淡地瞟了一眼他,方才想起師姐大人剛剛問的問題。
“當然想。”他撇撇嘴道。
“你關閉陣法不就好了。”洛歌焉斂了斂眸,輕道。
“可是裏麵不是還困著朝廷的人麼?”
“陣法下有密道。”
“啊?!”碧水寒默默淚了。“那你前些日子為何沒告訴我?”
“你沒問我。”洛歌焉終於抬頭施舍給他一個眼神,極其純潔極其無辜。
碧水寒:“……=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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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梁旭等人此刻為止,已在九曲天罡陣內困了十五日。
如今才是真正的彈盡糧絕,幾個武夫圍在一起,手裏捏著最後的幾個饅頭,相互看著,眼神十分複雜。
這一路,他們怪過怨過,那負責帶路的溫良被他們罵了個狗血淋頭,隻是現在,他們連罵都不罵了,因為已經沒力氣罵了。
“梁總管,怎麼辦……”武夫裏一個意誌稍弱的已經滿臉絕望之色,看著與他們一樣狼狽的梁旭。
“……”梁旭沉默,現在怎麼辦?這陣法詭異的緊,溫良的本事他見過,絕不是什麼騙吃騙喝之輩,隻是溫良都束手無策的陣法……是他們低估了,武林第一禁地的名頭,怎麼可能那麼容易便進去了?
事到如今,似乎真的是山窮水盡了……
難道隻能坐在這裏等死?
梁旭不甘地抿著唇,不,不能,陛下的毒還沒治好,他是那麼一個聖明的皇帝,若真如太醫所說活不過二十五歲,那麼就是國家的損失,他大傾的損失!
何況,他如果就這麼死了,那麼陛下的知心人還有誰?他是那麼一個孤高的人,寧缺毋濫的人,如果沒有他,那麼陛下的苦,陛下的傷心有誰可以傾聽?
怎麼能就這樣死掉……
梁旭倏地站起身來,嚇了眾人一跳,他一副堅毅的麵容緊緊繃著,吼道:“都起來!坐在這裏等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