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鶴在空中蹭來蹭去的樣子有些奇怪,薛君索性直接顯了身形,無視眾人的目光,上前給縱雲翔脫衣服。
這件茶白軟袍腰帶很複雜,層層疊疊,有玉帶鉤和繩子在寬布上蜿蜒,裝飾亮點都在腰帶上,文刀刀看了半天也毫無頭緒,薛君上手兩下解了衣服,問道,“你懂醫術?”
或許是薛君眼神太可怕,文刀刀點頭結巴道,“懂……懂一點。”
薛君道,“這不是你能治的,退開!”
黑裙女子直接擋在薛君身前,一言不發。薛君伸出指尖,氣勁倏然將女子逼退,一揮窄袖將屋裏的人送出,關了破茅草屋的門,順手甩過去一個結界,隔絕了外麵的敲門聲。
文刀刀冷著臉坐在石凳上,文貝貝勸他莫要生氣,給這位冷麵大哥順著毛,看向那位黑裙女子問道,“我是文貝貝,這是我哥文刀刀,敢問姐姐是?”
遲遲點點頭道,“唐瑟,字遲遲。”
文貝貝呀了一聲道,“現在修仙界沒有幾個人為自己取字了,我還是在書上看見從前人取名有字號等等分別呢?”
遲遲啞然不語。
主人無煊君,或者白殊君,皆是字號齊全,她從小生活在這種環境下,自然覺得沒有什麼差別。尤其是白殊君從前是個讀書人,身上有讀書人的峭峻風骨,無煊君經常把白殊君的老書定期拿出來整理,遲遲多少也會看一點。
薛君倒了一杯茶為縱雲翔清洗傷口,樓明緩傷人用的是昆侖的劍,又捅了一個對穿,將傷口清洗的差不多後,薛君將縱雲翔側著身子,指尖拈起法訣口中道,“春風化雨。”無數似螢火蟲大小的光團從四麵八方湧來,在縱雲翔的傷口上炸開,化成碎屑停在傷處。
縱雲翔盤著腿,上身外衣脫了一半,察覺到痛楚,他緩緩睜開眼,一雙紅琉璃瞳,一動不動的盯著薛君的背影。
忙著收拾東西的薛君轉過身來,看見的就是縱雲翔一動不動盯著他,薛君一愣,放下手裏東西道,“傷口可還難受。”
縱雲翔輕輕搖頭,紫色的短發有些紮脖子,於是偏著頭蹭了一下,這下顯得鎖骨越發明顯,少年身軀太過纖細,薛君別開眼睛,將視線放在他處。
“東臨疏望江湖遠,川上白衣至此回。”縱雲翔念到。
薛君脫口而出,“少年一見赴死生……遠……遠攀冥鴻……無前期。”剛說出口,薛君臉色慘白,瞬間低下頭來,遲疑著補全了後半句。縱雲翔冷笑一聲道,“這首詩也是你從祖師爺筆記上看到的?”
“這是我同你們祖師爺在凡間的訣別詩,此後我二人割袍斷義,直到我送他梅樹方才重歸於好,你是在哪裏聽見的。據我所知,九鯉溪可沒有寫手記的習慣。”
薛君一言不發,落寞的樣子有些讓人心疼,尖瘦的下巴埋在衣服領子裏,鬢邊的黑發順滑垂下。
“神仙墓裏,你自稱失意,卻對李池盈設下的東西如此了解,而李池盈是十方派第二代掌門。這是疑點一。”
“晝眠舟上,我兒和我說話時,你沒有任何疑問,卻在大寶提到少陽君時呼吸一滯。這是疑點二。”
“坐地日行八萬裏中,我向你提到伏魔山,你點頭沒有疑問,第二次仙魔大戰前那山名伏魔山,後來魔界合歡宗占了伏魔山後改名合歡山,這個在三界日報中也一直名喚合歡山,大家也這麼叫。這是疑點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