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心娘子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低啞著嗓子怪聲道:“跟你說了多少遍!我的徒兒早已死了,那個臭丫頭,我不認得她,她也跟我沒半點關係!你們隻管回去就是。”
東海靈夔冷笑道:“娘子這樣說話當真幹淨,你們師徒二人的恩恩怨怨,與我們這些屬下人無關,老夔隻是奉宮主行事而已。”
“好啊,你既然要替佳期宮主行事,那麼就用刀劍上的功夫說話吧!一直念念叨叨,無非隻是圖費口舌。”惑心娘子冷冷地道。
東海靈夔拱手道:“娘子的意思,難道真的要雙方兵戎相見麼?”
惑心娘子怒道:“廢話真多。”說話間,身形一轉,飛身而起,空中一個騰躍,轉眼之間就落到了梁宣身後,麵對著東海靈夔。梁宣趕緊拉住她,道:“前輩!前輩千萬要小心!逍遙門中人……陰險狠毒,不得不防!”
惑心娘子轉頭看了他一眼,有些驚訝,微微“嗯”了一聲。那東海靈夔冷笑道:“這位小兄弟是娘子新收的徒弟麼?可否讓老夔先行領教徒弟的神功?”他不跟師父打先給徒弟打,其實是要先賣個麵子給惑心娘子,以表明自己禮數周到。這梁宣的武功深淺,明眼人一看便知,何用問?東海靈夔話剛說完,先亮了個起手式,以示向梁宣討教。梁宣哪裏敢接?打了個拱,擺著手慌忙道:“我……我……不是……”惑心娘子哼了一聲,不待他說完,忽然一下子打掉他的手,插口笑道:“好啊,我剛好傳了我這好徒兒一招掌法,靈夔可得給認認。”
東海靈夔微微一笑,道:“那就請小兄弟亮招吧。”
梁宣大聲道:“誰是你小兄弟!”他對逍遙門之人恨之已極,聽到這逍遙門佳期宮主座下的東海靈夔這樣稱呼自己,如何不氣?惑心娘子按住他的肩膀,低聲道:“廢話少說,你現在隻用聽我說的。”
“可是前輩,我……”
“你聽我的,傷不到你。”
梁宣望著東海靈夔,對方像一個石頭一般蹲踞在自己眼前,心中一橫,點了點頭。他紮了個馬步,兩手提到腰際,這是出拳的起手的套路,江湖上凡是稍微練過一點武功的都知道這是長拳的開始。東海靈夔一見他用這招起手,當即心中不悅,暗想:“這小後生也忒瞧不起人,居然對老夫用這等初級招數,就算惑心娘子背後相助,老夫須得給他點顏色瞧瞧。”他心中思緒萬千,手中動作已經驟然發作,雙掌交握鐵杖,鐵杖飛速旋轉起來,梁宣看得眼花繚亂。心道:“這是什麼怪招?怎麼不攻?”他正在想著,隻覺得鐵杖周圍的空氣似乎鼓蕩不安,往來恣肆,宛如一團水一般,氣流狂湧向自己,他竟然有些站立不穩;兩耳之內耳膜嗡嗡作響,他剛想要用手捂住耳朵,隻聽惑心娘子在自己耳邊悄聲道:“不要動,凝氣於丹田,穩住下盤,否則一動,氣便散,便中了這老王八的奸計也。”梁宣聽得她居然將“東海靈夔”叫做“老王八”,那“夔”與“王八”“鱉”“鼉”之類的異獸本來便差不多,如此類比,自己差點笑出來,嘴角一咧,登時覺得一股勁風趁虛而入;那風宛如長了腳一般,扳開梁宣的嘴角就往裏猛衝直撞,梁宣但覺一邊腮幫都麻了。
“張開嘴。”惑心娘子吩咐道。梁宣依言將嘴張開,果然疼痛減輕。“他的鐵杖之上施了內力,鼓動風動,風中含著勁力,不容小覷。”惑心娘子道,說著,她忽然在背後運掌,拍在梁宣身上,道:“現在出右掌。”梁宣便忽然將右掌向前拍出去,一時覺得背後有一股內力透體而入,頓時入到丹田之中,霎時間丹田之內便如一個風爐,氣流湧動往來跳脫,他喉頭一滾,覺得丹田中之力竟然不自覺的溢出來,往上運行,竟然沿著自己的手太陰經從腹中之上,一直往手臂,至於前掌;這隻是轉瞬之間的事情,但是高手已經能從掌風的變化中分辨出來。
東海靈夔眼中精光一現,心下有些奇怪,他方才用的正是杖法中的“氣繞南天”,用內力攪動鐵杖,帶動空氣,雖是守勢,卻也可以當做攻勢,但是這少年平平淡淡一個出掌,這一路長拳的出掌極為簡單,右掌向前擊出也是非常基本的套路,但是居然有掌風鼓蕩,這少年的內力倒還有些功底。他見對方變陣,自己也隨之一變,口中道:“我來領教一下小兄弟的掌法!”手中旋轉的鐵杖陡然一收,左手翻上,對在梁宣的掌上。梁宣但覺對方的強勁內力從掌上迎麵而來,頓時相接之處風雲波動,一股勁風吹得他頭發向後紛亂;惑心娘子微微一笑,掌上加強內力,一股源源不斷的氣流自梁宣背部一直通進去。
梁宣隻覺得兩股內力一前一後,在他的體內交鋒,忽前忽後,時強時弱,彼退我進,彼進我退;惑心娘子隻是借用梁宣的身體,其實還是用自己的掌力同東海靈夔交鋒。梁宣隻覺得身後的內息不時地湧來,但是卻隻是進進出出,試試探探,若即若離,這股掌風除了與東海靈夔的內息相接,還在自己體內亂竄,尤其是往一些私密的地方穴位亂竄,癢不可忍,宛若一個女子的手四處撫弄一般,攪弄得他麵紅耳赤,心中砰砰直跳;片刻之家,他竟然已經流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