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西點軍校的“西部牛仔”(1 / 3)

西點軍校號稱“美國將軍的搖籃”,它曾造就出大批著名的將領,在美國人心目中是個特殊而又神秘的地方,是美國許許多多青年向往的場所。

西點軍校正式名稱為美國陸軍軍官學校,其目標是培養陸軍初級軍官。該校坐落在紐約以北80公裏的哈得遜河西岸。這裏正好位於河流的轉彎處,三麵環水,一麵傍山,景色宜人且戰略地位重要,屬於紐約州奧立治縣。此地原為美國軍事哨所,是控製哈得遜河航道的戰略要點。美國獨立戰爭期間,大陸軍總司令喬治·華盛頓發現了西點的價值,把它建成了一個要塞,以阻扼英國艦隊。1862年,傑弗遜總統力促國會通過法案正式確定在此建一所陸軍軍官學校。於是,過去的營房變成了校舍和教室,使這裏成為美國第一所軍官學校。自創辦之日起,西點就不負眾望,造就了許多著名的優秀將領。內戰時期南北雙方的主將羅伯特·李、格蘭特、謝爾曼等均為該校的畢業生,使西點的名字更加熠熠生輝。

20世紀初的西點約有500名學員。按照規定,合眾國總統有權推薦30名,國會參議員、眾議員和特區代表每人有權推薦一名。一個普通的學生要想從這些大人物中獲得推薦、並通過嚴格的考試進入西點,其難度是可想而知的。

當麥克阿瑟經過兩年的奮鬥終於如願以償進入軍校時,他興奮不已,甚至在多年後說起這一經曆仍“激動萬分”,他說:“作為一個西點人的那種自豪和激情,從來沒有絲毫地減弱……至今,我仍然說,那是我最大的光榮。”

中學畢業後,麥克阿瑟就躊躇滿誌地向西點進軍了。然而事與願違,第一年阿瑟僅僅因無人推薦而失之交臂。但他並未氣餒。當父親在那年秋季被調到明尼蘇達州的聖保羅時,他和母親沒有同去,而是回到老家密爾沃基,為第二年報考西點軍校做準備。

在此期間,他的母親結識了當地的一名國會議員,從那裏獲得了推薦麥克阿瑟報考西點的保證。麥克阿瑟本人則一頭紮在書堆裏,每天早起晚睡,刻苦複習他的功課。

1898年4月25日,美國政府向西班牙宣戰,麥克阿瑟的父親受命出征。麥克阿瑟聽到這個消息後,有點動搖,想放棄報考西點而隨父親應征,圓自己的軍人夢想。父親反對他這樣做,並對他說:“我的孩子,未來的年代裏有的是戰鬥,而且遠比這次重要。你自己好好準備吧!”父親的話和家人的拳拳愛心、鼓舞了麥克阿瑟,他發誓要取得成功。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勁頭,他勇敢地走向考場。

功夫不負有心人,金榜揭曉時,麥克阿瑟獨占鼇頭,西點的大門終於向他打開了。父親寫信向他表示祝賀說:“一個人在世界上最強烈渴望做的……便是最適合他做的事……你身上具備優秀軍人的血統,要正直、勇敢、整潔,那麼你將得到應有的報答。”

1899年6月13日,麥克阿瑟來到西點報到。此時的他已出落成一個風流倜儻、瀟灑漂亮的大小夥子了,被人稱為“軍校有史以來最英俊的學員”、“典型的西部牛仔”。他身高5英尺10英寸半,體重135磅,身材修長健美。有人說他像王子一樣神氣,黑頭發黑眼睛,讓人一眼能看出是一個軍人。

麥克阿瑟的母親陪伴兒子同時進入西點,而且一陪就是兩年。和母親在一起的時間裏,阿瑟每天都要去看望母親,一直到麥克阿瑟的父親從菲律賓回國後母親離開他為止,被人稱作軍校裏的“大孝子”。

在西點最初的日子裏,麥克阿瑟對這裏的一切還感到新奇:餐廳的桌布幾乎每天一換,到處窗明幾淨,一塵不染。大家都循規蹈矩,一切都是嚴格的軍事化。

麥克阿瑟此時對西點的認識還帶著一圈浪漫的光環。他夢想著在西點開始一種嶄新的、為把自己培養成一名軍事天才而設計的生活。對這種生活他並沒有一種清晰的認識,他隻是覺得,一切都會有條不紊,一切都將是美好的。麥克阿瑟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拿破侖,想著他在布裏埃納預備軍官學校裏6年的軍事學習生涯,那是拿破侖奠定了自己軍事素養的雄厚基礎的六年。

“隻要我勤奮、努力、自覺,西點會接納我!”麥克阿瑟滿懷信心地想。

但是不久他就發現了西點是怎樣的一所學校,而他麵臨著怎樣一種生活了。

西點軍校實際上是處於軍事環境中的一所普通大學。它的教學方針體現了雅典精神和斯巴達精神的結合。它既要完成普通大學的本科學教育,又要實現軍事訓練機構製定的訓練目標,其出發點和歸宿就是為陸軍培養合格的現代化人才。

“責任、榮譽、國家”是西點的校訓,通過這一思想的灌輸,使學員形成了職業軍人那種特有的自覺的紀律觀念、責任觀念和榮譽觀念、自我犧牲精神、集體主義精神。

為了達到上述目標,軍校製定了名目繁多的規章製度,吃喝拉撒睡,事無巨細,麵麵俱到,使學員們整天忙於緊張而又艱苦的學習和訓練,無暇他顧。

最初的幾個星期,麥克阿瑟和其他新學員覺得他們簡直成了一台台機器,在教官和校規的控製下來來去去,連思想的時間都沒有。許多同學忍不住了。而麥克阿瑟卻毫無倦意地服從命令,不折不扣地執行命令。

麥克阿瑟知道自己是什麼人,走著什麼樣的路,他記得父親的話:“我們家的血統使他們能夠始終麵帶微笑、視死如歸地對待真槍實彈的生死考驗。”因而他把這種磨煉視為一種準備。按他的話說“是成功與勝利的關鍵”,他要以不同凡響的麵貌出現,為成為一名震撼世界的軍人而奮鬥。

給麥克阿瑟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西點軍校的另一側麵:禮儀、傳統、參加正式學員行列、軍人的天職。就在他入學第一天結束時,當他和其他新生在一起站在檢閱場上列隊觀看軍校學員齊步而過時,他就感到了。學員們軍服筆挺,踏著軍樂的節拍,十分整齊地行進,就像一個有機的整體。這種情景在麥克阿瑟心目中永遠是一個激動人心的場麵。

麥克阿瑟在第一學年重視隊列訓練,他認為隊列訓練最能體現軍人的氣質,培養軍人良好的軍資和頑強的意誌。

據他的同學說:“隊列訓練每星期六進行一次,可麥克阿瑟常在星期六下午就苦練下一課,等下個星期六時,他的動作就完美無缺了。”當麥克阿瑟宣誓效忠而成為美國陸軍一分子時,他感到“美利堅合眾國”這幾個字有了新的含義。自那時起,他將為自己的祖國,而不是為他自己本人服務。這是個難忘的時刻,他始終珍視的時刻。

軍校的大多數新生都和麥克阿瑟一樣,在本地是出色的尖子學生,都自視甚高。一來到學校,西點就著手把他們的傲氣打下去,故意用粗暴生硬的態度來打擊他們。“挺胸!收腹!再挺一些!再挺一些!頭抬高!下巴往裏收!動作快!動作快!”他們發現,當他們向平民生活告別時,甚至與他們的名字一起告別了。在西點,作為新生,他們已不再是過去意義上的自己,而成了甚至沒有資格去擁有名字的最低等級的西點人。過去自認嫻熟的運動技巧,現在都顯得難以置信地笨拙。接受這些“苛刻”的要求和訓練,他們懂得自己不是軍校裏的老大哥,而是小弟弟,地位不是提高了,而是下降了。

盡管如此,作為新生的麥克阿瑟和其他學員還受到了另一種意想不到的“磨煉”。

當時,軍校裏盛行戲弄低年級同學的做法。麥克阿瑟到西點報到時,剛下馬車就發現,門廊裏幾個姑娘不屑一顧地看著他,其中一個還尖叫道:“瞧,又來了一隻老鼠!”“老鼠”是當時對一年級新生的蔑稱。在軍校裏,各年級學員之間頗有“等級森嚴”的味道。在平常的訓練中,一般是高年級學員指揮低年級學員,高年級學員常以老資格自居,毆打、辱罵等欺負低年級學員的事情常有發生。有些人無法接受這樣的“考驗”,不久便離開了西點。作為新生,麥克阿瑟入校不久就嚐試到這種“磨煉”。

那是在一個夏令營期間發生的事。當時,麥克阿瑟的父親正馳騁於菲律賓戰場,立下了赫赫戰功,成為美國各報競先宣傳的新聞人物。一些高年級學員就借此對他進行戲弄和侮辱。那天,剛剛結束了一天的活動,學員們都感到很疲憊,於是宣布解散後,大家就匆匆忙忙準備去各自休息。可是,幾個高年級學員在眾人麵前高聲叫道:

“嘿,麥克阿瑟,不許走!”

出於對老學員的敬重和畏懼,麥克阿瑟停下了腳步。這時,那群人又喊起來:

“聽說你是阿瑟第二的兒子?那可是個大英雄,那麼讓我們大家看看他是不是有一個草包兒子吧!”於是,他們開始強迫麥克阿瑟做下蹲、單杠、俯臥撐等動作,而且一做就是一個小時,為了父親的榮譽,為了自己的尊嚴,麥克阿瑟咬緊牙關,默默忍受著。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麥克阿瑟搖搖晃晃地回到帳篷。剛一進門,他就再也支持不住了,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同住的另一位新學員弗雷德裏克·坎寧安關切地走過來,發現麥克阿瑟四肢在不停地發抖。坎寧安意識到,阿瑟得了嚴重的痙攣,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檢查和處理,麥克阿瑟會堅持不住的。

然而他沒想到,麥克阿瑟休息了一下後所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坎寧安,請在我的身下墊上一條毯子,我不想雙腳敲打地麵的聲音影響你的休息。”

整整一夜,麥克阿瑟一聲不響,痛苦地任憑痙攣的四肢抖動,忍受著巨大的疼痛。他的嘴唇給牙齒咬破了,可是,他沒有發出一點兒呻吟。

第二天早晨,他渾身無力地倒在那裏,坎寧安說:“阿瑟,請個病假吧!”可麥克阿瑟仍然堅持去操練。當他的身影出現在操場上時,前天晚上曾積極參與這次事件的一位二年級學員走過來對他說:

“麥克阿瑟,由於你在昨天‘晚會’的勇敢表現,你得到了整個學員隊的稱讚,我們為你而感到驕傲。”

麥克阿瑟就是這樣在群體中樹立了自己的形象。

從這件事以後,侮辱事件再也沒有在麥克阿瑟身上發生。然而,事情並沒有結束,侮辱事件繼續在其他新生身上再現。一名學員因為不堪忍受侮辱而自殺了。那位曾親眼看見麥克阿瑟受辱的坎寧安也憤然退學。一些低年級學員甚至成立了反抗組織,起來與老學員鬥爭。

不久,《紐約太陽報》發表了一封譴責西點軍校老學員欺負新學員現象的匿名信,這引起的當局的注意和重視。第二年,麥金利總統下令調查西點軍校新學員的境遇問題。於是,國會組成了一個調查委員會進駐西點。

這次調查本來是以那位受辱學員的自殺案件為主要對象的,但由於麥克阿瑟的父親有顯赫地位,一些人就把麥克阿瑟受侮辱的事件也向委員會說出來,借以提高當局的重視程度。果然,調查人員很快就找到了麥克阿瑟。

對委員會的詢問,麥克阿瑟出人意料地采取了一種很有氣度的輕描淡寫的態度。他回答說:

“我所受到的侮辱,並不比通常發生的老學員侮辱新學員的事更嚴重,也不能說他們更有預謀地傷害我的身體。我根本沒有因為受了傷害而身體不適。”

接著,參謀人員問道:

“那麼你曾發生過四肢痙攣,是嗎?”

麥克阿瑟堅決地回答說:

“沒有,隻是有一次我有點累了,導致了抽筋而已。”

當調查人員要他指出侮辱他的老學員的名字時,麥克阿瑟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決定“保持緘默,守口如瓶”。

麥克阿瑟之所以盡力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除了他想在學員麵前顯示其大度和寬容外,還有一層原因,那就是他不願人們誇大他所遭受的侮辱,因為被人欺辱畢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有損於他的強者形象。他深知,他需要的不是憐憫,而是敬佩和崇拜。事實證明,他處理此事的態度確實贏得了同學們和校方的好感。

他的一位同班同學後來寫道:

“那年夏天,正是因為麥克阿瑟的性格使我極早地認識了他。他的榮譽感,他的自信,他的勇氣和他的決心——這些我們大家都很喜歡也很羨慕的品格,使他日益引起我們的注意。他是一個應該受到重視的人,一個注定有遠大前程的人。”

麥克阿瑟喜歡競爭和挑戰。競爭越激烈,他就越能脫穎而出。在學業上,他比班上任何其他人都更用功。他常在熄燈號吹過、瓦斯停止供應後,還點著蠟燭讀書。為了不被察覺和影響其他人休息,他就用軍毯把床圍起來。由於他思維敏捷,反應快,加之學習用功,其接受能力、理解能力、背誦能力和表達能力都很強。難怪後來美國另一名顯赫人物艾森豪威爾在他的回憶錄中把麥克阿瑟描繪成“果斷,很有風度,知識極其淵博……有著非凡的記憶力”“確實才智過人”“天呀,他相當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