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用不用是出於個人所自願,政府就肯幹預,也不能家家都走去替外人說法,人人都傳到替美貨推銷。若說運動外人,不過強迫政府罷了。政府權力所不能到,也不愁無辭可複。建威以後也可以死心塌地,不再去說疏通了。"懷祖道:"建威自聞此信,也料到運動政府、運動外人的兩層,遲早總須發見,一發見後,所謂過期不定的一層,無論如何總是空談,抵製的大局,必致深受其害,故已不作疏通之想,也要服從不用美貨的主義了。但我不用美貨,又防外人不用華貨,這是建威千愁萬慮,念念不敢忘的。"張氏道:"古人謂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今從其說,即以若輩所待欽君者,還而以待若輩。懲其敗群之罪,泄我同胞之忿,亦不得謂之過分。但積惡者將自斃,姑且任其自生自滅,隻是建威所預慮者勢不得免,將如之何?"懷祖道:"從前所議,自興農牧,自開工廠,為現在、為將來,都是力爭上遊的勝算,且俟機會。想建威決要舉行,我輩也略助一臂。"張氏道:"是非我夫婦所能主,須預告本島方可。"懷祖道:"本島自然要報明,才能籌款,但此時且不必急,姑視局勢之進再行定計罷。"一宿無話。
明早,建威見了懷祖,就說道:"弟昨晚一夜未睡,想欽君所報告行刺的一層,決然是恫喝了。但恐運動外人,以強力迫我政府,或將商人定而不出之貨,責政府之承認,或將商人出而不銷之貨,責政府之不為保護,政府僅憑唇舌,理雖長而勢不敵,怕還有意外變端哩。"懷祖躊躇道:"是誠不可不防。
但若輩刁險若此,蠻橫若此,斷無兩利並存之勢。建威兄有何辦法麼?"建威道:"弟正為不得其策,才致失眠哩。"張氏恰在門外經過,入問緣由,建威一一告知。張氏道:"外交上的應付不盡關乎兵力,形格勢禁,有時亦賴權謀。況且彼國貨銷的少,他國貨必銷的多,一旦以抵製問題釀成意外,莫大的交涉,牽動他國商場,我直彼曲,彼敢犯此不韙麼?"正講得高興,友蘭忽來,張氏趕快接到自己房中,尚未開談,會長處又有密信,交幹事員王韻芳麵遞。張氏拆開一看,說是傳聞廈門美領署懸旗之竿,為暴徒拆斷,領事照會關道,嚴詞詰責,似此輕率粗慢,授人口實之舉動,於爭例之前途,太有關礙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