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瑾懷睜開眼,陸書墨正握著她的手坐在病床邊的座椅上。
下巴處長了些青色的胡渣,刺得肌膚有些發癢。
“硯卿。”
他抬了頭,握著她的手在唇邊印下一個吻,目光像是個信徒般的虔誠。
“怎麼那麼不小心,有了孩子也不說一聲。”
她有些發愣,孩子?她居然有孩子了。
醫生帶著護士推門進來:“先生,需要給太太再做一項檢查,需要抽些血。”
陸書墨站了起來,讓了位置。
醫生將她的袖子攬到手腕之上,緊緊地紮了一根粗皮筋,她的腦袋還有些暈眩,手腕上被塗了些冰涼的液體,有些下意識的就想往裏縮。
“先生,太太的情緒太過緊張,是抽不出血來的,您可以同她說些話緩解一下嗎?”
陸書墨點了點頭,伸出手拉著她的另一隻手,問道:“我讓陳嫂做了你愛吃的酒釀小圓子。”
現在好像不是提吃的時候吧?
“硯卿,小媽回去了嗎?”
現在好像也不是關心小媽的時候吧?
“恩,老宅那邊打了電話過來,說是爺爺他們正往這邊趕。”
有小媽這個大嘴巴在,她懷孕的消息一定是瞞不住的。
刺痛,她皺了皺眉,那細小的針尖戳進肌膚表層。
“這次多謝了白琪表妹的未婚夫,若不是人家抱著你一路往醫院趕,懷懷,我真不敢想會有怎麼樣的結果。”
他不會見死不救,那不是他的性格。
林瑾懷假裝淡然,淡淡的說道:“是嗎?那我們要好好謝謝人家了。”
老宅果然來了人,潘雙,硯卿的繼母。
還是一身花色旗袍模樣,挎著個珍珠包,好似年畫裏走出來的人。
她眉頭一皺,在她的身上看了看,好似想要知道些什麼似地。
頓時,又稍稍緩和了一些,上前一步,坐在病床邊上握起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懷懷,這件事我知道是硯卿委屈了你。”
懷胎十月,步步難行,是夠委屈的。
“媽,不就是那麼回事嗎?也沒什麼好委屈的。”
潘雙麵色一喜,讚道:“我來的路上想了許多,還以為你是在同硯卿鬧,這才住進醫院來,難得這回是個深明大義的。”
沒來由的一句話,讓她頭腦有些發暈。
林瑾懷喝了一口清水,問道:“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不大懂。”
“硯卿這孩子也真是,也不知道像誰,當時便該與人斷了聯係,現在人家白琪都有了孩子了,總要給人家一個名分是不是?免得外人說我們陸家苛待了白家的人。”
林瑾懷麵色慘淡,孩子?白琪的孩子?
難怪,前幾日在辦公室裏見她神色有異,原來是因為壞了孩子不舒服。
“懷懷,陸家的老規矩,姨太太是不能住進老宅的,白琪一定也不會壞了這個規矩,讓硯卿在外頭給置給房產也就是了。”
“媽,這件事你們都知道了?”
潘雙總覺著林瑾懷不該是如今的這個表情,反而倒顯得異常的冷靜。
所有人都知道了,隻有她一個傻子似地被瞞在骨子裏。
難怪這次回去陸震仙他總是同她念叨孩子,原來如此。
“媽,你來了。”陸書墨開了房門,拎著保溫瓶從外頭進來。
陸書墨神采奕奕,興致頗高。
“我方才回來了一趟家,給懷懷帶了些雞湯。”
潘雙越想越奇怪,林瑾懷不吵也不鬧,硯卿先前一個勁兒的不答應,現在倒是樂的歡暢,這事奇了啊!
林瑾懷隨手抓了櫃台上的杯子就往地上砸,吼道:“出去!”
什麼脾氣!都是硯卿這幾年慣得!
潘雙拍了拍胸口,若是放在老宅裏住著,一天三鬧的,她的日子可是沒法子過了。
“怎麼發那麼大的脾氣,現在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可不要鬧小脾氣了啊!”
陸書墨也不煩,拎著保溫瓶在桌子上放定,上前來摸了摸林瑾懷的額頭,問道:“是不是哪裏有不舒服了?”
孩子?孩子!
潘雙心裏一驚,暗叫不好,眼神盯著林瑾懷的肚子猛的一看。
先前管家也隻是說林瑾懷住進了醫院,她還以為是因為不答應硯卿娶白琪的事情,看這個場景,莫非,硯卿還沒有同她說?
“硯卿,你同林瑾懷好好說話,媽還有點事情,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