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威這身變得很徹底,從頭到腳沒有一絲狼氣,就連長喙也收了回去;唯獨這一身汗毛不肯屈尊降貴地迷失掉狼的身份,卻意外平添了一份狂野。
他相貌平平,遠不如相煜龍白皙俊秀,甚至放到人堆裏也不一定能被立刻挑出來。若論特點,全身上下倒有兩處可圈可點:一是那壯碩發達的肌肉,一是犀利如炬的目光。
相煜龍看到一絲不掛的小威,急忙寬衣解帶卸下長袍外褂,算是第一時間就給他套上了遮羞布。
“涯前輩見諒,竟忘了這檔子事兒!”
涯天威滿不在意地搖搖頭,“藥效顯著,老夫欣慰!”他擺擺手,示意相煜龍他們過來。
小威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頭,被封穴的禁製顯然不複存在了。他把相煜龍甩在後方,心中竟有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舒坦。
“疾行步!好畜……呃……小子”涯天威見到狼人的天賦招式,一激動差點叫出畜生,麵對剛剛孵化出“人格”的小狼,不免有些語滯。
“畜什麼?小老頭!”小威張口毫不留情,弄得相煜龍裏外不是人。
涯天威一怔,這種稱謂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麵對忤逆他卻沒生氣,隻是心中憂慮“不知羞恥,又不受教化,以後定是個招惹是非的主!好人做到底,為了他相家,老夫算是仁至義盡了!”
助人為樂成癖的涯天威,每天每事都仁至義盡,還非要說是為了誰。就像非得師出有名一樣,全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他若不普度眾生,就好像死後會入十八層地獄。
“好小子,敢跟老夫走一趟嗎?”
小威雖然變身成人,性情卻還是那般桀驁乖張,不肯服軟。況且變身成人後,他察覺自己體內充盈著難以名狀的無邊的暖意,正想試試修為。也不問問去處,爽快回道“有何不敢?想封我穴位,可沒那麼容易了!”
涯天威笑而不語,同樣施展出疾行步,和小威“私奔”了。
相煜龍沒弄清這兩人有什麼貓膩,“喂,你們……等等我……”他緊趕慢趕,也絲毫沾不上兩人的邊。頭一次覺得代步坐騎不顧主人而私自奔逃,是多麼罪大惡極。
他們的身影早就朦朧在遠處,化成一個點消失了。相煜龍氣急敗壞,不斷咒罵小威是個白眼狼。不多時,他也不知跑累了還是罵煩了,坐在街邊的石凳上使起了性子。這樣百無聊賴地一坐,詫異的想法一閃,不禁毛骨悚然。
十多年了,涯天威早不來晚不來,為什麼此時剛好練成丹藥?這藥丸確定不是多年和他形影不離的?就算他是村中赫赫有名的神醫,為何非要為一條來曆不明的狼赴湯蹈火?當真醫術已經跨域物種,融彙貫通了嗎?一向忠心護主的小威再怎麼桀驁不馴,也沒對他不管不顧過,怎麼吃了藥丸就變了個人?
越想越品嚐出陰謀的味道。
相煜龍本不是工於心計之人,麵對熟知他家底的恩公也不願揣度惡意。可疑點太多。他願意相信涯天威是無辜的,但他必有同夥!
想到這些,他再也坐不住了。望著小威他們離去的方向,這才發覺周圍靜得出奇。就連風,都躡手躡腳仿佛生怕驚醒了他。
驀地,警兆驚起。來自陰陽五行家獨到的感知力,相煜龍立刻察覺到周圍五行之氣在急速流轉變化,讓他分辨不得具體的五行屬性,是金,是水,是木,是火,還是土;當然也就無法施展相對的五行幻術來克製。
陰陽五行家,玩的就是五行生克製化。不妙的是,他也不知怎麼招惹了此處五行家的大能。
相煜龍心知肚明:硬逃,是逃不掉的;硬拚,做夢也不是大能的對手。他端出了晚輩該有的恭謹,作揖道“五行家弟子相煜龍在此見過前輩!初到此地,莽撞打攪了前輩修行,萬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