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呼吼聲,兵器相接的鏗鏘聲,馬隊淩亂的鐵蹄聲瞬間在巍峨的青色城牆下嘎然而止,一個蒼老而堅定的聲音劃破長空。
“華穎,本王不得不佩服你用兵的才略!”誇讚的口氣變得淩厲:“但是,你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為帝王者,任何弱點都是要不得的。”
“哈哈哈哈哈……”張狂的笑聲在空寂的天空回響,“正好,你這個弱點現在在我的手上!”
城牆之上,沒有弓箭沒有刀槍,沒有士兵,連一麵戰旗都沒有。狂風卷著他華麗的長袍咧咧作響,豐盈的臉上神采飛揚。冷漠的目光直直盯著身前被束縛的紅衣背影,一枚閃著寒光的匕首架上女子白皙如雪的下顎。
晨曦的微光中,一隻桃花鈴靜靜懸掛在木窗棱上,窗外縱橫繁雜的花蕾一點點綻開,悄無聲息。
風,帶著戰火的黑色灰燼將整個天空吞沒。城牆下一點耀眼的白色在輕輕閃動,後麵依次排開的是黑色如硝煙的盔甲戰士,五萬的精銳戰騎幾欲將城牆踏破。他們都靜靜地在等待著那一聲令下,然後破城而入,殺昏君,斬妖後,為主奪帝位,加官進爵。
“好,我答應你。”低沉平靜的聲音清晰地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來不及抬頭,“鐺……”一聲巨響,金鐵城門之上插入的粉穗長劍映入所有戰騎的眼簾,每一雙血紅的眼睛都充滿驚愕與不解。向來以冷酷和多疑著稱的華穎王爺自十歲起佩戴這把削鐵如泥,堅若金剛的盤龍劍殺敵無數,劍不離身,此刻卻棄之不顧,留於他人。難道正如南召王爺所言,他致命的弱點竟然是那個牆垛上搖搖欲墜的女子麼?
不解!每個人都不解。南召也隻不過是最後一博,誰能想到他居然就這樣贏了那個用兵奇才。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他迷戀至此?他原本以為她不過有絕世容貌,非凡舞技而已。可如今他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眼前平靜的紅影讓他內心產生一絲恐慌。
白色戰馬嘴裏呼著氣,前蹄在左右踱著步。脖子上紅色的瓔珞發出叮當的響聲,雪白的身軀沒有一絲汙跡,正如馬背上得銀袍男子。沒有護身的盔甲,沒有戰鬥的血腥,連簌簌下落的塵埃都不曾沾落衣衫。
桃花鈴依舊無聲,半開的窗投進金黃的光影。窗外已是粉紅的花海,引來一隻山雀停在花枝上,扇動的翅膀驚擾了桃花鈴,發出兩聲清脆的“鐺鐺”聲。山雀嚇得飛走了,“叮叮當當……”桃花鈴微微搖曳。
“啊……”女人的驚恐的尖叫聲像要把空氣撕裂般,紅衣翻飛如秋天凋零的楓葉隨風飄落。白色布靴在白馬肋下輕輕一擊,戰馬如同離弦之箭衝向城牆,纖長的十指用力握住韁繩,勒馬。戰馬揚蹄嘶鳴,紅衣女子絲毫不差的跌到男子的懷裏。所有人驚魂未定,白色的影子已穿過軍隊奔向原野,踏落一路沙塵。
天地一片蒼茫,白馬負著銀袍紅衣如飛鳥般掠過平原,掠過草地,掠過紅楓林,沿著山泉逆行而上。耳邊隻聽見呼呼的風聲,帶著薄霧的露氣撲打在麵頰上。女子細弱蚊蠅的聲音帶著疑惑飄散在荒野裏:“華穎,我們要去哪裏?”
“噓!”溫柔低沉的回答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微揚了唇角,“別擔心,我們去一個永遠沒有戰爭喧囂的地方。執你之手,與你偕老。好嗎?”
馬竄進了茂密的樹林,驚起無數飛禽,鳥鳴聲不絕於耳。沒有聽到她的回答,他忍不住下問:“怎麼了?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了麼?”
“華穎!”女子有些許哽咽,柔聲的呼喚。
“嗯?”他拉緊韁繩,直衝向密林的出口,透著白光的地方。
“你……死去吧!”
“小心……”白馬嘶鳴,韁繩在他的手掌上勒出兩道紅痕。
“啊!”女子倒吸了一口氣,萬丈懸崖就在馬蹄下。崖下升騰著粉紅色的霧氣,看不到底,詭異非常。
白駒毅立在崖上,紅衣依偎在銀袍懷裏,初升的陽光灑在他們臉上,身後投下一縷清晰的光影,宛如水墨畫般透澈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