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已是大明承天二十七年,自打明國皇帝在去歲末頒布了滅佛令,整個大明在這月餘裏,都充滿了血腥氣。
大明宮的北宮牆是用朱紅色的油漆刷的,配著刺骨的寒風,彰顯出一份肅殺的氣息。
今兒確實是個殺人的日子。
反正大明神武衛軍士官梁成心裏也是這麼想著,他看著跪在宮牆外那些穿著破舊僧袍的和尚,晨光從東麵照來有些刺眼,這讓他微微眯起了眼,心想今天又是個殺人的日子。而想到殺人,梁成心裏便有些不喜,並非是因為殺人,而是因為這些和尚,說句頂老實的話,這些和尚實在無趣的緊。
神武衛士卒扯著這些和尚跪下靜候宣判,宣判官是個麵色白淨的無須男子,細聲細氣的念著黃卷上的文字,似是品味著某首深含意境的小令。這讓梁成感到有些枯燥,但他依然做出一副極其認真而又耐心的模樣,原因無他,隻因為念著宣判那人是魏公公。
大明朝誰都知道,承天皇帝生性嗜殺人情淡薄,親近的人不多,但那裏麵就有一個是這位魏公公。
待判官讀完那一例例罪狀條例後,早已等的無聊甚至不耐煩的軍士,便迫不及待的抽刀將眼前這些臨死了還宛若木頭樁子一般的和尚盡數殺了個幹淨。有些下手不利索的,人還沒有死透,便也少不了又補上一刀。
這些僧人臨死前一個個盤膝而坐,嘴裏默念著不知所謂的經文,絲毫沒有半點恐懼,平靜的就好像要掉的僅僅是一根頭發而不是整個腦袋。讓一眾樂於看死囚犯們那因為惶恐而舉止錯亂的軍士們感到好生無聊,甚至莫名有些發自骨子裏的寒意。
這便是讓梁成感到不喜的地方,好歹都是人,吃喝拉撒悲苦嬉笑,高興了他娘的嚎一嗓子,不高興了,還是一聲他娘的,三碗酒下肚睡他媽一覺,起來再撒泡尿也就淡了,怎地臨死了還是這般無趣。
濃濃的血腥味不斷地彌漫,一股股腥臭刺鼻,還好這地方除了北麵靠牆,其餘皆是空曠之地,倒也通風。
“魏公公,這已經是第七批了,這一月來光是京城便已經宰了萬餘了,其他幾處也大概是這個數,除了那個地方,這天底下其餘的和尚怕是打今日起就要絕了吧!你說這些和尚,老老實實的吃齋念佛多好?好好的佛祖不供奉,非要往這種事裏邊扯!”大明神武衛統領龐先看著眼前的魏青,粗狂的大臉上咧起一絲笑意,卻還是去不掉那分凶氣。顯然是也個見慣了血腥的主兒,地上成百具屍首沒有讓其有絲毫的動容。
“咱家往日裏都在深宮中伺候貴人們,也就時而出來跑跑腿,龐將軍這些消息,咱家卻是不知道!”雖然這月餘來死人見的不少,但看著滿地的血汙,魏青還是覺得萬分厭惡,眉頭緊縐,取了手帕捂住口鼻,對著龐先淡淡的說道。
那中年漢子聽了也是不以為意,裂嘴一笑,拱了拱手不再多言。不多時便有軍士來報,說是確認一百七十六人已經盡數伏誅。聽到這話,魏青對著中年漢子微微躬身說道:“既然這些和尚已經盡數伏誅,那麼咱家這就回宮去了,宮裏邊陛下還等著消息!將軍,告辭!”
說罷,也不等那大漢說話,一行人便片刻不留,徑直往北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