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夏王朝,璟帝八年,正月。
方府。唯依捂著昏沉沉的腦袋,撐起疼得像散了骨架一樣的身子,朦朧地環顧四周,竟發現自己置身一間年代久遠且古色古香的屋子裏。她心頭一緊,那夥duxiao竟把她關到這樣一個隱蔽的鬼地方,仿佛與世隔絕!
不行,必須想辦法逃出去!否則自己一個月以來的潛伏計劃不僅功虧一簣,甚至連小命都難以保全了。
她摸索著下床,身上的穿著極為不便,一身素白寬大的褒衣,右側打著結,她低咒一聲,“這什麼病號服,真是礙手礙腳!”
忽然,門口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深沉得如幽靈般恐怖,“小姐,您醒了。”
唯依驚得一個趔趄差點跌到地上,隻見一個男人進來,墨色長袍,頭頂束發,像個唱大戲的,男人麵色古板,鷹鉤鼻,犀利眼,他遞上一隻青花瓷的碗,眸色陰狠,“醒了就把藥喝了!”
她立時心生戒備,來人是個生麵孔,之前從未見過!臥底的身份被揭穿,這夥人心狠手辣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看來,一碗藥送她上路已經是夠仁慈了。
她眯眼冷哼,“喝藥?你們休想毒死我!”
男人眼珠一滑,瞬間警覺,她不是瘋瘋癲癲的嗎?這藥裏有毒,她是怎麼知道的?
“這是什麼地方?”唯依腦袋轉了一圈,最後落到這個男人身上,“你又是幹嘛的?”她隨即裹著被子朝裏挪了挪,手卻不經意地碰到枕頭下的一件利器。
男人剛剛萌生的警覺又消失殆盡,“小姐每天都忘事,這裏是方府,我是傅管家,你是方家小姐!”
嘁!小姐?演什麼鬼把戲呢!
她耳聽心不聽,眉心一緊,趁男人不備之時,倏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擒住,鋒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輕哼一聲,“我說哥們兒,你打扮成這副鳥德行也不嫌累贅?不想死就乖乖聽話,想辦法送老子出去,老子還能給你個從輕處罰,寬大處理,我可警告你,別在這裏編些不著邊的故事拖延時間!後果,你擔不起!”
男子任她劫持,未作反抗,臉上並無懼色,反而冷笑一聲,“小姐,你最好乖乖把藥喝了,瘋言瘋語的隻會自惹麻煩!”
“小姐?有病吧你!叫姑奶奶也不行!走!”
雖然眼前的一切極不符合邏輯,可她來不及分析了,時間緊迫,當務之急就是要趕快逃出去。
唯依劫持著“人質”剛走兩步,就被一個同樣長袍、束發,還留著早已迂腐的長須的男人給堵住了,他陰沉著臉,眼中帶著狠戾,“藝璿,你真是放肆!有病的人是你,還不快放了傅管家!”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姑娘,十四、五歲光景,偏瘦,跟營養不良似的,頭發從中間分成左右兩邊,在頭頂上盤成兩鬢,好似兩隻小羊角,完完全全一副古時的裝扮。
他就是府邸的主人方泊名。
唯依驚圓了眼,這一切貌似不現實啊!終於,她試探地問道:“你們、你們到底是人還是鬼?我是活著還是死了?”
方泊名聲音冷漠,“你想死?那也得等我事成之後再死,死遠點才能死得與我無關!”
話雖難聽,可意思是她還活著呢!這老東西一看就知不是什麼善人,唯依冷哼一聲,“要死也隻會是你先死!”
她剛收回刮了方泊名一眼的厭惡眼神,下一瞬卻不經意地透過梳妝台上的銅鏡中看到映出的朦朧樣子,那是一張完全麵目全非的臉------
她瞬間腦袋轟一聲響,如遭了雷劈一般!“這、這什麼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是唯依,來自第六軍區,我是軍醫------”
她的驚慌和不著邊際的話,讓所有人都看傻了眼,估計完全能聽懂的一個沒有!方泊名也聽不懂,但心中卻甚是歡喜,這樣的“瘋癲”不正是他所要的結果嗎?抬手捋了一把山羊胡,他朝小丫鬟吩咐道:“小姐又犯疾了,還不快給她喂藥!”
“是,老爺。”兩個小丫頭乖巧地服了服身,上前摁著唯依,唯依奮力掙紮,可惜雙拳難抵四手,加上傅管家就這麼輕輕的一“協助”,一碗湯藥很快就被灌完了。她咳嗽幾聲,抹去嘴角的藥漬,質問道:“你們、你們到底是誰?給我喂了什麼藥?”
見她咕咚咕咚被灌下湯藥後,方泊名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就你這不靈光的腦子,說了你也記不住,不過這樣甚好!”
唯依捂著腦袋低沉一聲,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方泊名的冷笑印在了她最後一絲模糊的記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