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春天已經來臨了。
就在北方還不易察覺的時候,雖然現在還是烏雲重重,但是昨天路過梅園時看到了滿園的殘花。刺眼的白色世界如今也消失了,風還在,卻連一絲絲的涼意都察覺不到了。幾年前種下的桃花樹,隱隱約約看到花骨朵兒,似乎隻要有那麼一聲呼喚她們就會爭先綻放。
在這麼個時候國破家亡應該也不錯的。琉璃如是想。
“琉璃!”紫冉推開房門喊道:“他們終於來了!”
琉璃拿起桌上的藥碗,聞了聞,味道清爽如薄荷,就猶如紫冉來的好消息一樣讓琉璃心情愉悅。
“你知道嗎,那個北皇帝禦駕親征,那個手一揮啊,百萬雄軍遇城摧城,遇敵破敵,那個威武啊!”紫冉兩眼都閃閃發光了。
琉璃聽著這話心裏還是一痛,戰爭所到來的血腥不是一個宮女能想象的,想到那些無辜的將士離家充軍,想到平民百姓流離失所。琉璃放下了藥碗說:“他們是來殺我的親人的,你覺得很高興嗎?”
紫冉馬上一臉無辜的說:“琉璃,他們這麼對你和娘娘,你還要替他們說話?!想當初娘娘重病,你跪在太醫院求太醫的時候,他們是怎麼說的,難道你忘了?沒有命令他們不敢去救,害的娘娘走的時候也沒有見到太醫。還有娘娘屍骨未寒的時候,他賜封你為公主,卻連娘娘一個字也不提起!從那以後你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一麵了吧,你現在就算站在他的麵前,他也會不認識你的。這種人不值得你去可伶他。”
琉璃拉起紫冉的手,手上的厚繭訴說著這些年來的辛苦。
“紫冉,你會不會怨恨你的父母送你入宮來?”琉璃嘴角掛著微笑的說。
紫冉想了想說:“不會,雖然宮裏的活兒很多,但是我知道我是家裏的老大,我要賺銀子給弟弟上學堂的,等弟弟考上狀元我和父母就可以不做粗活了!”
“紫冉,你是個好姐姐。在宮裏主子不高興了就打,做錯了就要受罰,做太好了就會被他人算計,每天都勾心鬥角的活著。你可以選擇不入宮的,你父母把你送入宮來,你卻不怨恨他們,為什麼?”琉璃看著紫冉的眼睛問她。
紫冉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雖然我不想入宮,但是宮裏至少能穿好看的衣服,吃白米飯,每個月還有銀子拿,其實也不壞啊。”
琉璃笑著說:“傻紫冉,他們是你的父母,就算要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你不還是做了嗎?他們無論做了什麼事情和決定,都是為你好的,所以你沒有怨恨他們不是嗎?”
紫冉歪著頭想了又想笑著說:“對啊,就是這樣!”
琉璃接著說:“我的父皇不管他是如何對我的,他依舊是我的父皇,聽到我父皇國破家亡我還是很傷心的。”琉璃解釋著說:“好了,你快去準備吧,等下北皇帝就要殺過來了,我們從密道逃出去。”
紫冉一聽到逃離這殘酷的皇宮,恨不得馬上就出宮去找父母,好一家團聚。於是說聲好就跑開了。
琉璃看著紫冉跑遠了才站起來換了身太監的衣服,收拾起這些年來學的醫冊子,還有一些值錢的首飾與兩套在宮外買的男裝。
看著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宮殿,馬上要離開了,琉璃心裏除了對母妃的記憶,這裏還真沒有什麼好留念的。這裏是一座金碧輝煌的牢籠,困住了母妃後,又不讓她離開。沒有誰知道她多麼想離開這裏,想嚐嚐紫冉說的冰糖葫蘆是不是真的很甜,想看看外麵的馬戲是不是真的很精彩,想像妙手神醫一般遊山玩水。
想到這琉璃迫不及待的向太醫院跑去。
來到太醫院門口的時候,琉璃看到太醫院的劉太醫站在門口沒有走的意思,琉璃不解的問:“劉太醫,北皇帝打過來了,你怎麼還不走呢?”
劉太醫一看,是經常在太醫院偷學醫的那個小太監,於是挺直了腰板說:“本太醫這就出宮去,我看你這個小太監還是快點走的好。不然就走不了咯!”
琉璃陪著笑說:“是,是,劉太醫說的是,小的這就走。”
劉太醫看了一眼琉璃沒有再說什麼就向出宮的方向走去。
琉璃看著劉太醫的背影,有點滄桑,有點無奈。是啊,劉太醫是父皇最受寵的太醫,一輩子都奉獻給了父皇,奉獻給了這個南國,如今南國要被北朝消滅了,他奮鬥了一輩子的榮耀就要謝幕了,心裏是多麼的不甘啊。
“琉璃,別看了,他走了,快來過來啊”紫冉站在太醫院的院子裏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