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私事和公事(1 / 2)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我隻知道,這樣做了,我心裏舒坦,前所未有地舒坦。這是我第一次在別人麵前講起那段晦暗的日子,也會是最後一次。

我不是要惡心喬達房,我當下說的是我心裏所有的陰暗麵。

我想,若不在喬達房麵前,我永遠無法對任何人傾吐。今天以後,我可以完全拋卻往事,仰首挺胸地做自己了。

我說的事情王大仔在媒體上公開過,隻不過他的是浮誇版本,而我講的,真實到令人絕望。

我的語氣平靜,聲音也不大,中間因為口渴喝水,還停歇了三五次,然而在場三人,喬達房、風晨霆和楚言之,沒有一個人打斷我。

我直把故事講到遇見風晨霆後才收住,然後心情極好地舉起手行了個標準軍禮,“報告首長,我要講的都講完了,那麼……是不是可以吃菜了?”

喬達房吸一口氣,古井般幽深難測的目光,在風晨霆和楚言之二人臉上掃了一下,笑道,“吃吧,吃吧,來,來,大家一起。”他側過頭去,用手抹了一下眼角,再望向我的時候,笑意任然。

我看著喬達房難辨喜悲的笑臉,和燈光下微潤的眼角,心裏倏地一陣一陣地生痛,如漲潮時的海浪,越卷越高,難以退落。

從我一開始講起回憶的時候,風晨霆的手就一直在桌子底下握住我的手,或是從我略略輕顫著的指尖,感應到了我體內突如其來的痛苦,他放開我的手,拿起我的骨碟,去給我夾菜。

楚言之靜靜地看著我,他今日著了一身黑色運動衫,低調又透著淡淡光華。楚言之如懸與碧空的太陽,即便他什麼話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就那麼靜靜呆著,卻無法忽視。

風晨霆之美如一副名家筆下的山水畫,縱覽全局之氣魄,他的身上有一種看一眼就會令人謙卑的魄力,讓人忽略了本身容貌之絕色。不過隨著了解,他的好一點一點在眼前鋪開,禁不住被吸引被套牢。

當然,在我心裏,風晨霆是最好的,是世間難求的男子。而楚言之是極少數與風晨霆麵對,毫不遜色的男子。

然則,楚言之好與不好,本也不關我的事。

我側頭嬌羞地對風晨霆說謝謝,我左手中指上的鴿子蛋鑽戒隨著我的動作,吸附了周圍的光芒變的閃閃耀眼,自是吸引了喬達房和楚言之的目光。

喬達房端起紅酒杯淺呡,看著我與風晨霆,陷入某種沉思;楚言之別開了眼。

我隻做不知,自顧與風晨霆親密私語,此前,風晨霆要求我這幾日鴿子蛋不離手,我本嫌累贅,沒想到立刻滴,這好處就顯了出來。

我跟風晨霆的關係,遲早會大告於天下,我與他近來頻繁在一起,怎可能沒有被拍到?

若不是我交代風晨霆壓下,我與他的新聞早已在小報雜誌新聞媒體上蔓延,我的本意,是想把訂婚放在我工作室掛牌的當天同時發布。

可,忽然的,我又不想了,我不希望把個人私事和公事綁在一起。怔了怔,什麼時候我開始把自己和風晨霆的事當成了私事……

一頓晚餐,花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

換坐到客廳的時候,楚言之落在最後,說有事和風晨霆商量,兩個人便進了大廳後麵的一間房間裏去。

他們是給我和喬達房相處的時間。

我的眼睛一直看著窗外的花草,似乎那裏有什麼讓我非常喜歡的東西。喬達房添水、燒開、燙茶壺、再燒水放茶葉什麼的。兩個本該是世上最親近的人,卻有著咫尺距離宛如天涯的陌生。

然後,我聽見喬達房說,“瑾兒,是爸爸對不起你,這些年苦了你。”

不知道為嘛,我聽著喬達房叫我瑾兒,忽然覺得這兩個字從未有過的難聽。

“也……不怎麼苦,”我垂著眼簾,無所謂地說,右手的手指快速卻毫無章節地敲彈著扶手,硬邦邦的木料使得我的指尖略略疼痛,正是我想要的感覺,可以提醒我不要對喬達房說一些令他令我都壞心情的話。

“瑾兒……”

“我今天來,不是來回憶往事的,”我快快地搶斷喬達房的話,目光森涼地平視他,“我想你也是猜到了我和晨霆的關係,我想提醒你的是,我來不是需要你的意見,我今天會坐在這裏和你吃飯喝茶說話,隻是因為晨霆希望我來。”

我很清楚這麼說,完完全全是在給風晨霆鋪路。

“瑾兒,爸爸當初不知你媽媽會真的把你帶走,也不知道她會那麼做,等我發現的時候,我在工作上,你知道爸爸一出工就很長時間,我不能因為你一個人丟下部隊不管,”喬達房神情裏有一種低到塵埃的乞求,“瑾兒,那幾年是國家最難的幾年,爸爸身為軍人,國是第一位。”

這些大道理,我記事起就懂,我牙牙學語會說的第一個字是國,我會唱的第一首歌是義勇軍進行曲……我的緘默讓喬達房不安,或許是想找個話題,他主動跟我說起了曾翠屏的事情。

曾翠屏是他在一個商場裏認識的,當時她是個牛奶促銷員。閑聊中,喬達房知道曾翠屏是單親家庭,母親在一家酒店裏打雜,辛辛苦苦把她們姐妹拉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