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種想要進去把南宮磊嘴巴縫上的衝動。
衝動是魔鬼。
幸而我與魔鬼插肩而過了。
我不能自亂陣腳,我了解胡麗,任憑南宮磊如何說,隻要我不親自開口,胡麗便絕對不會相信,要知道,胡麗對我的信任不止是一點點盲目。
至於楊苗苗,在我之前的有心透露下,就楊苗苗現在對南宮磊的印象,南宮磊要真追求楊苗苗,也不見得能得到什麼好處。
這麼一想,頭頂的烏雲散去,該去辦正事了。
風晨霆在陽台,他背對著門,修長指頭在方形小茶桌上有節奏地無聲地彈跳,挺直的脊背使得他的背部線條纖長優美,身邊是白色鳥巢秋千,於綠植相映,陽光恰好灑在秋千三分之一處,美好如畫中人。
聽見開門聲,風晨霆略略偏過腦袋,逆天長睫微微一動。
“瑾兒,過來。”
心跳突然加快。
因為我突然想起了一本抄襲小說裏的一句話,雖然知道風晨霆不會看那樣子的小說,不可能知道這是如今正盛行的情話,但我卻為此亂了呼吸。
在要商量重大事情的時刻,我的心思如此旖旎實在是讓我自己匪夷所思,然而我沒法控製自己的腦子,所以說人的思維有時候連自己都無法認同和理解。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沉才肩膀,邁步朝風晨霆走過去,為了盡快讓自己平複,也為了不給風晨霆發現我臉上未褪的紅暈,我一開口就是正題,“晨霆,和南宮磊商量的怎麼樣了?”
風晨霆給我喬正鳥巢秋千,讓我坐下後,語調沉沉地跟我講起了與南宮磊商量的結果:國家法可製十年以上重刑的,多為主動犯罪,如聚眾擾亂、盜竊搶劫、危害國家、貪汙和非法拘禁等等。
王大仔惡事做的不少,但都是小打小鬧,全數搜集了,也就是關個兩三年。
南宮磊還嚴正警告了我和風晨霆,不要用陷害作偽證等手段讓王大仔坐牢,因為那也是重罪,為了消滅一隻老鼠,而在房間裏放滿老鼠藥的,都是腦子有問題的人。
我很是汗顏,比起風晨霆,南宮磊更了解我,我確實是想要用盡手段,把王大仔送進監獄的。
風晨霆見我麵露失望,又說,“我們得從你養母入手,找出王大仔犯事的證據,多找一些,我們的目的是讓他關一關,讓他在媒體上說的話,變成廢的就行。”
我想了想,既然不能做手腳,去找我養母是唯一的辦法。
車子行駛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時,我還不能相信,因為我曾發誓永遠不回到這個地方。
道路兩旁是青翠的山林,左邊山體高聳,右邊溝深林秘,九曲十八彎後是幾個下坡,而後就看見了那個幾乎被我遺忘了的小村落。
當嶺頭村三個字映入眼簾的時候,我愕了一愕。
記憶裏用黑墨書寫村名的木樁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兩米高的石頭和龍飛鳳舞的紅色刻字。
隨著車子緩緩弛入,道旁村民投過來見怪不怪的目光,和一點點進入視線的高樓,我初始的陰霾轉換成好奇,如此樣貌,哪裏還有往日裏小村落的印象。
然而,當那幢熟悉的小房子出現的時候,烏雲再次覆上我的頭頂,隱有極怒雷霆:王大仔拿了一百萬,居然沒有老婆孩子修一間像樣點的房子。
十幾年風霜,以前就破敗不堪的房子,現在更顯飄搖,在周圍都是紅牆綠瓦的映襯下是那麼殘舊那麼凋零。
然後我看見了掛在小院子晾衣杆上的幾件衣服,我從未見過一個女人,可以如我養母那般吃苦耐勞,她的衣服永遠就這麼幾件,我都不用想,就知道住在房子裏的一定是她。
廢話,她的房子不是她住還能是誰……
車子停下的時候,我發現不遠處的一幢裝修氣派的三層磚房前,有個女人一直朝這邊看,風晨霆今日開了六輛車。
鄉下少見這麼壯觀的車隊,多看也是不奇怪,我不去管她,徑直拉開破敗的木籬笆。
“阿莫!”我大聲叫著養母,她沒讓我叫她媽媽。
房子右邊的小土溝處,走出一個腰彎到胸口的老人,她費力地抬起頭,她極力想要挑開趿拉著蓋住眼睛三分之二的眼皮,“招娣?”
“嗯……”我應著,喉頭哽塞,腳步如鉛。
忽然,聽見一個尖利的女聲叫嚷。
“你們攔我幹嘛,那個老太婆是我家婆,媽!媽!”
我轉頭望去,正是剛剛那個一直觀察這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