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睡都睡了還不嫁(2 / 2)

我本想告訴他,我沒有花粉過敏,我隻是不喜歡花,確切說是不喜歡被摘下來的花。

胡麗以前鄉下家的庭院裏有一大叢玫瑰,每到花開季節,胡麗喜歡把花一朵一朵摘下來養在她書桌上的一個水瓶子裏,而我,見不得那樣的情景,因此我跟胡麗說我花粉過敏,然後胡麗就再也不往房間裏放花,而那些玫瑰得以在枝頭灼灼綻放,盡情享受屬於一朵花短暫卻耀眼的光陰。

我喜歡花朵在枝頭綻放的美麗,我喜歡花朵在陽光下迎風招展的姿意,我喜歡自然美麗的景色,我討厭人們把花摘下來,討厭花朵離開枝頭後的萎蔫。我感覺那是硬生生把花與生養的花樹剝離,誠如強力把稚子與母親生離。

躊躇良久,我終究沒有跟風晨霆說起這些,盡管我並不認為我對花與花樹的執念與別人不同有什麼過錯,但說服,顯得那麼多餘且無聊。

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那個自找麻煩的杞人,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心理上有些亞健康,但我非常清楚,我不能答應風晨霆的求婚。

然而,我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在阻止我說出拒絕的話,我沒曾料到自己會有這樣矛盾的心理,原以為自己對風晨霆不會有索求,“我……可以給我一些時間考慮考慮嗎?”

風晨霆伸手勾住我的下巴,溫熱的鼻息擾得我臉紅,“薇薇,你是不是傻?我們睡都睡了,你還不想嫁給我?而且,這個戒指是用我的身份證定做的,一生隻能定做一次。”

我內心各種吐槽:誰說睡了就一定得嫁?還有,是真當我傻啊,還用身份證訂做戒指,還一生一次,以前怎麼沒發現風晨霆哄女孩子的技巧這麼不高明?說謊也不懂撿些不好戳穿的說。不過,我對這方麵也不懂,或許人家真的有也說不定。

我從風晨霆懷裏離開,慢慢踱著小步走到玻璃牆邊,彼時太陽藏在山坳後,東方天際有金黃色的層雲疊疊,好似被火燒著了,我的心如是。

我在猶豫,是不是應該趁這個機會讓他多少知道些我的心意,免得以後總是糾結於結婚這個問題?或許是他沒有阻撓我自己組建工作室的舉動,加持了我的膽量;亦或許是近來他對我不經意的忍讓,縱容了我的任性。

念頭一旦產生,便會朝既定方向努力膨脹,於是在短暫酌量後,我極力克製住情緒上的波動,用慢悠悠的語氣,跟風晨霆說出我一直以來的打算:我不會結婚,不過我希望可以有個孩子,孩子不能給風晨霆,如果風晨霆結婚我不會再打擾他等等之類的話。

在我說話的時候,風晨霆傾聽著的樣子頗為專注。

我用眼角餘光觀察風晨霆,試圖從他的神情上看出點什麼,但他一直維持淡淡的冷冷的,如第一次我求他收留時的模樣,似乎我的說的一切他均無所謂。

我越說心裏越涼,越說越感覺委屈,我是費盡心力想拉開自己與風晨霆的距離,然而當真正麵對如此陌生的他的時候,一種被忽視被邊緣化的悲傷莫名其妙地覆上心頭,喉嚨漸漸梗咽,淚水不知不覺地盈了眼眶。

在風晨霆走過來從背後抱住我的時候,我的喉嚨終於失了聲。

風晨霆把我整個人擁在懷中,聲音裏有一種讓人心甘情願被迷住心攝去魄的寵溺,“小乖乖不要難過,我會站在你的背後等你,隻要你願意,你任何時候的任何決定我都會尊從,你想怎樣都沒關係,隻要你讓我每一天可以看到你,隻要你不把我推開。”

“真的嗎?”我歪過頭看風晨霆,意外又狂喜。

“真的!”風晨霆低下頭,用舌尖舔去我眼下的淚珠,而後把我的身子翻過來麵對著他,“薇薇,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不過這鑽戒你必須收下,每天帶著,對外也要宣示你已經訂婚。”

在我臉色微變剛要責他怎麼出爾反爾前,風晨霆在我唇上豎起一根手指。

“別急,聽我講完,”他說,“我們倆必須訂婚,這麼做可以達到一箭三雕的效果,讓古陌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分量,讓隱在古陌身後的人盡快現身,還有就是讓喬達房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

原來風晨霆送我鑽戒不是因為愛我想和我訂婚……說不上來是為什麼,我忽然特別失落、特別後悔自己片刻前的滔滔長論,懊惱於自己怎麼沒看出,他給我鑽戒的舉動本就極為隨意,他是為謀,我卻當成了愛。

我怒自己不聰,恨自己不慧,我忘記了自己組建工作室的初衷,忘記了拚命想要遠離風晨霆的初衷,忘記了自己和風晨霆身份上的鴻溝。

我差點像任何一個被愛背叛的女人那樣失了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