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後,養母去給我算命,說我比胡麗更不詳,誰沾染上我,都會落得比胡麗父母更慘的下場,她到處宣揚我的不詳,然後和我斷了關係。
養母把我趕出她的家,但我卻很感激她,她本是一個老實巴交的鄉下女人,她在以她能想到的方式和微微薄的力量保護我。
我住在胡麗家裏,但胡麗住在孤兒院。
我日日去孤兒院爬院牆,終於感動院長,答應讓我在裏麵洗菜掃地。
然而,胡麗卻拚了命趕我走,她把自己在孤兒院微薄的工資,加上她父母不多的撫恤金,供我念書,她說她廢了,以後要一生一世賴著我,讓我養她……胡麗供我繼續念書,
說起來有點像故事,但卻是真事。
我和胡麗的事兒,風晨霆都知道。
而我,唯一可以放心托付胡麗的人也唯有風晨霆,目前為止,我認識的人中,隻有風晨霆有這個能力,隻要胡麗快快樂樂的,我就沒什麼好擔心了。
在風晨霆像一個紳士,為我拉開椅子,讓我像個淑女一樣坐下的時候,我開始覺得,風晨霆或者就是單純的請我吃一頓好吃的,說來,我都快要忘記上一次他這麼鄭重其事請我吃飯是什麼時候……
“微微,你在想什麼?”
風晨霆好聽的嗓音,拉回我奔竄的思緒。
“啊?沒想什麼,”我專注地看著桌上轉盤裏的涼拌海蜇,我最愛的,我伸手把海蜇往我麵前轉,搪塞道,“嘿嘿,就是有點餓。”
“要不要讓服務員給你盛點米飯?”風晨霆邊問邊幫著我轉圓盤。
“不用,不用,米飯吃飽了待會怎麼吃好吃的,”我垂著腦袋,嘴裏已塞了海蜇,不好遇他對視,但又不能如對胡麗一般對他,隻得含糊不清地應著。
我在風晨霆的目光下,把大半碟的海蜇掃進肚子裏,午飯時候一直在胡思亂想,沒吃飽,這一鬆了心神,忽然覺得胃裏麵絞得難受。
我有輕微胃病,餓不得。
風晨霆也沒再說話。
我盡量小心咀嚼,前兩次和風晨霆吃飯,我在飯桌上的肆無忌憚,在這一刻全無存留半分,我沒敢看風晨霆一下,但就像是我頭頂上長了眼睛,我知道他一直一直在看我……
或許嘴角還掛著令我心跳的淺笑……
空氣裏都是尷尬加曖昧的分子。
“微微。”
門外一陣雜遝的腳步聲,隨之,響起一聲驚喜的呼喚。
我嘴裏的海蜇還沒咽下去,轉頭就看見了胡麗,和胡麗身後麵色不善的石鵬程,石鵬程手中提著我早上來不及打開的那個快遞箱子。
“胡麗,我親愛的小狐狸,”我對胡麗張開雙手,要知道這個時候看見胡麗,對我是有多麼多麼的好,“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嘛。”
胡麗卻不像往常那樣撲過來,而是小碎步款款走過來,站在我鄰近的椅子邊,也不太理會我的異樣熱誠,轉臉對風晨霆道,“可不可以請這位帥帥的哥哥,幫我一下?”
我這才發現,胡麗穿了一件私人高級定製的小小禮服,燈光下,那純手工金色絲線鑲的繡花,配上她精致五官和妝容使得她整個人閃閃發亮。
這件衣服是我專為她的二十歲生日定製。
風晨霆還真起身給胡麗拉開椅子……
石鵬程在我另外一邊臨近的椅子上坐下,順便把手中的箱子遞給我,他的臉色有點潮紅,想是來之前經過了一番運動。
我留意風晨霆的反應,在看到石鵬程把紙箱子遞給我的時候,風晨霆一邊的眉毛高高挑了一下。
經驗告訴我,風晨霆很生氣,這是他抑著怒氣的習慣動作,我原先不清楚風晨霆為什麼會讓石鵬程來,但現在,我看到石鵬程一點動作都會調動風晨霆的情緒。
今天是我認識風晨霆八年來,在他臉上見到最多表情的一天……沒想到啊沒想到,風晨霆居然是一個醋壇子。
我抓過水杯,灌了自己一大口水,吃醋的男人真的很可怕。
皇朝酒店再大,石鵬程也不至於不認識路,一定是風晨霆故意讓他岔了,是不是石鵬程在電視上說要追我,風晨霆生他的氣?這麼說,我現在坐在這裏吃這麼豪華的晚餐還要謝謝石鵬程?
風晨霆平時就很難測,這一生氣,看起來就更不好琢磨了……我用餐刀小心割開快遞箱子,裏麵是一個小小的木盒子,首飾?
我撈起撕裂的紙箱外殼,想看看這是哪裏來的快遞,上麵除了我住的樓層和名字外,沒有地址。
石鵬程和胡麗也湊過來看。
風晨霆根本不看我們,吩咐服務生可以上菜了。
我搖搖木盒子,裏麵有極其輕微的物體滾動的聲音。
我放下,準備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