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無明到無名
電影書架
作者:石花菜
《正見:佛陀的證悟》不是一部電影書,但它是一部跟電影有關的佛教題材書籍。本書作者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既是一位藏傳佛教的上師,又是一位電影導演。他曾任貝納爾多·貝托魯奇導演的電影《小活佛》的顧問,也曾自己編寫和執導過兩部佛教題材的影片——《高山上的世界杯》和《旅行者與魔法師》。所以,他在講佛法時,常常以電影做比。比如他另一部講佛法的書書名就叫《人間是劇場》,從書裏麵提到封麵上的一句話說:“在生命的大電影裏,很少人有出離的勇氣。”
除了中文譯序和作者自序以外,為這部書寫序的兩個人也是與電影和佛法兩相有緣的人。寫第一篇序的是胡因夢,她早年是電影演員,後來致力於靈修和佛法譯介,可以說,國人對克裏希那穆提的認知與了解,跟胡因夢最早不遺餘力的譯介有直接關係。因為以前多少讀過一些胡因夢的文字,所以,這篇序言也隻是欣然讀之,沒有什麼意外。
意外又驚喜的是看到李連傑的第二篇序。從年輕的時候看《少林寺》和《南北少林》的時候,就很粉過一段時間李連傑,但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文字,第一次讀到,感覺他對電影,對人生,對佛法的理解,我還是比較信服的。他說,“與仁波切一樣,我也是電影工作者。在工作時,我經常會詢問導演該劇本的編劇是誰;而仁波切這位不平凡的導演卻不斷地提醒我,我自己是演員,也是編劇。”“演員常忘了自己正在演戲……當我放下工作,投入修持,以為不再演戲,其實隻是換了個角色,身在另一場戲中。每次有緣與仁波切這位導演見麵時,他總是提醒我,連身為佛教徒,也不過是另一場戲罷了。當你把這部戲都扔掉,才是一場沒有戲的好戲,看似無戲,實則處處是好戲。”“從無明到無名”,這句話本身就包含著智慧與光明。
而這部書是親切的,它講佛陀的證悟故事,開篇明言“佛陀不是天上的神。他是個凡人。但又不太平凡,因為他是一位太子。”釋迦牟尼佛的故事大家都是熟悉的,我見過講的最生動而美好,又去掉了許多不著邊際的神秘色彩的,第一個是亞當斯·貝克夫人的插圖本《釋迦牟尼的故事》,第二個就是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的這部《正見》,而這部書更深的一層是,在講故事的同時穿插講解了佛陀所追求所證悟的真理與智慧。
仁波切的自序也是講了一個故事,講飛機上的鄰座旅伴和他討論佛教,當他認真講解什麼是佛教徒和佛法的時候,這位旅伴卻睡著了。
恐怕我們大家也是一樣。所以,宗薩仁波切對目前宣講和信受佛法的人很多,而誤解也很多的現象深感憂慮,說,“……清醒的心會警告我,一個充滿了自稱佛教徒的世界,不見得會是一個更好的世界。”所以他開宗明義,回答最基本的問題:“如何才是佛教徒?”他說,“假設你要給他們正確的答案,那麼答案就會直指佛教兩千五百年傳統的基礎。”這個基礎,就是仁波切在這本書裏要詳細宣講的佛陀“四法印”(也叫“四見地”)。
在這裏,他先將四法印簡潔而直接地提出來回答問題,說,“如果一個人接受下列四項真理,他就是佛教徒:一切和合事物皆無常(諸行無常);一切情緒皆苦(諸漏皆苦);一切事物皆無自性(諸法無我);涅槃超越概念(涅槃寂靜)……任何接受這四法印的人,即使沒有接受過佛陀的教法,甚至從未聽聞過釋迦牟尼佛的名字,也可以與佛同道。”
那麼我以為許多古聖先賢,他們從不知道有佛之名,卻可以說都是佛的同道,比如文王周公,有“係辭”為證,比如孔子,有“易傳”為證,比如老莊,有《道德經》和《南華經》為證,等等,他們與佛同時,甚或早於悉達多王子,卻都在探索、發現和宣講與佛同樣的真理。讀那些佛經以外的人類其他早期經典,並非讓我們背離佛法,而是幫我們更好、更正確地理解佛法。倒是那些身披袈裟,在各種法會中,麵對信眾,動不動以“外道”“邪見”排斥佛經以外經典,甚至認為有必要將凡以佛經以外經典講解敷衍佛法的書籍統統收上來燒掉的法師們,頗令人懷疑和擔憂。
喜歡並推薦這部書,並非因為我完全讀懂了、理解了和接受了仁波切在書中的全部學說——可能我的理解尚萬不及一,而是基於一點,就是仁波切對讀者與信眾的態度:第一,他不樹立權威與偶像;第二,他不鼓勵盲信與盲從。我以為,這兩點至關重要。
【責編/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