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裏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縣丞?這分明就是一個亡命之徒啊,這一抹欽佩,便是在這個時候,深深的刻在了蘇從聖的心中。他來到這裏幹什麼呢?說得好聽一點,叫做化解糾紛,難聽一點嘛,那就是來和稀泥的。
不過他已經改變了自己的想法,有些時候,事情要麼就做絕,要麼就不做。他現在這樣兩腳踩在船頭上,當兩隻船相撞的時候,他這樣的一根牆頭草,必當首當其衝,死無葬身之地。
“住手,把這些反民給我拿下,擇日定罪。”
這句話就定了調子了,那些沒有穿著官服的,全都是一些反民,這樣的人死也是白死。而蕭衍就變成了正義的一派,殺人不用犯罪。血跡斑斑的場景,欽差大人的話,卻並沒有讓蕭衍心中變得暖暖的。
沒錯,他是占據了優勢,但是如果有一天,他也被這樣誣陷,他又該如何呢?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做好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一種冰冷刺骨的寒意在心中流淌,這種上流人士,一言便定別人的生死,讓他產生了一種濃濃的恐慌。
“府尊大人,欽差大人便在典吏房裏,這蕭縣丞目無王法,想要謀害欽差,論律當斬。”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願意坐以待斃,看著他們恐懼的拿著自己的武器,無助的和知府大人對峙,蕭衍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同情。
反民是什麼?那就是反賊啊,當了反賊的下場,可不單單是死。明朝最令人望而生畏的不是淩遲,而是株連,尤其是朱棣那個屠夫誅滅了十族,創造了曆史之後。蕭衍雖然不齒這些人,但是卻並沒有那麼狠辣的心腸。
看著蘇從聖的模樣,蕭衍知道,這老小子是來真的了。蘇從聖向來都不是好人,但是蕭衍並沒有見識過蘇從聖的手段,可是聽到蘇從聖說他們是反民之後,蕭衍才明白他低估了這個知府大人。能夠在揚州這富可流油的地方當知府,不是隻有靠山,就能夠坐得穩的。
“知府大人,不過是口角引發的爭鬥而已,每人交出罰金十兩,關入大牢三個月便可。至於這些死者,我希望可以得到撫恤。”蕭衍的話不是商量,而是定調子,他看了看蘇從聖,蘇從聖沒來由的有點心慌。
“蕭大人所言極是,那就按照蕭大人說的做。”
蘇從聖從事知府多年,威望素來就高,而且蕭衍說的刑罰,也不是什麼大罪。看著蕭衍那一身血跡,還有他那張英氣逼人的臉龐上麵,那種淡若無事的表情,他們心中便默許了這種審判。
道理這種東西,素來,就是由上位者抉擇的,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當送走了這些人,蕭衍卻笑了笑,他看著蘇從聖緩緩道:“府尊,今晚我會在醉仙樓設下宴席,還請府尊賞臉。”
聽到此話,蘇從聖心中一震,看了看被圍起來的典吏房。他不想招惹麻煩,他很想勸蕭衍適可而止,但是看到蕭衍那雙烏黑而又沒有雜質的眼睛,他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