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蕭衍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臥槽,自己連自己是什麼身份都不知道,做官做到自己這麼糊塗的,古往今來,應該也沒有幾個人了吧。
施縣令從地上爬起來,殷勤的攙住了蕭衍,有些開心,有些雀躍。“隻要大人坐守廣陵,那些宵小自然不敢有什麼異動,隻是,唉。”施縣令說到這裏,卻是突然停頓了下來。
這讓蕭衍這個想聽故事的念頭,瞬間被打消了。他疑惑的看著施縣令,有些疑惑的問道:“大人有什麼為難的還請直說,我奉上諭到此,就是為了解決這些問題的。而且施縣令,從今以後不必向我叩拜,畢竟我此刻是這廣陵的縣丞。”
施縣令聽到蕭衍這麼說,又是鬆了一口氣,“說來慚愧,自從來到廣陵之後,我每日裏勤勤懇懇,可是毫無成效。賣兒賣女者真是數不勝數,而鹽價、糧價因為災情,也是高居不下。不說這廣陵,便是整個揚州府,都陷入了這場洪流當中。而官府上下卻不能同心合力,常常是下屬陽奉陰違,上官不察民情。下官才疏學淺,對於這等困局,實在是束手無策,有愧皇恩浩蕩啊。”
說著,說著,施縣令麵朝京城,跪在地上,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這讓蕭衍看的隻是牙疼,明朝的官吏都是熟讀四書五經,滿腹經綸才略。看他哭得這麼傷心,應該是到了窮途末路,想要死的樣子了。可是這麼一個正派的縣令,都變成了這麼一副讓人牙疼的樣子,那麼自己如果接下這一攤子事情,隻怕到時候自己想要自殺的心都有了。
想了想,蕭衍實在是不敢接話,但是看著那家夥旁若無人的哭天抹淚,他真是無語了。至於嗎?臥槽,至於嗎?但是同時,他又生出了一股敬佩,常言說得好,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啊。
如果這施縣令想要上行下效,跟商人勾結起來黑銀子,那簡直是太簡單了。可是他愣是堅持了下來,雖然被那群人逼得想死,但是也說明這貨是個清官啊。
想了想,蕭衍還是試探的問了句:“不至於吧,揚州府可是出了名的富得流油,怎麼可能會有人賣兒賣女呢?至於災情,難道揚州也有什麼災情不成?這我怎麼不知道啊?”
說完這句話,蕭衍就看到施向文看白癡一樣看著自己,就好像自己真的是個白癡似的,弄得蕭衍好不尷尬。“揚州自然沒有什麼災情,但是數十萬流民湧入揚州,我廣陵也有數萬災民。官府不曾開倉放糧,居住環境惡劣,導致瘟疫叢生,多少人死於非命。易子而食,賣兒賣女,就活生生的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發生,我卻無能為力。我施向文一死若能救這數萬百姓,我情願立死當下,上官,你又何苦佯裝不知?”
怒目相向的施向文,就好像一隻好鬥的公牛一般,讓蕭衍自愧不如。這本來不被他看在眼裏的文弱書生,體內那讀聖賢書所滋生的浩然正氣,有著令人不敢侵犯的光彩。
也許,這些人才是國家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