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緋紅重刃猶如奪命厲獸,自女子手中憑空擲出,五丈高的城牆門生生崩裂開來。手握黑色長刃的士卒持槍殺入王城。顧臻跨坐在血紅翻羽寶馬上,明豔的麵容上沾滿了幹涸的血液,栗色的眸子深處又帶著點點化不開的猩紅。“這場仗,終於完了。”
她的話甫一落下,便被身旁的一道明黃身影懟的說不出話來,“嗬——樓蘭一小小王國,帝國打了將近一年,你也有臉說。”
那人生的俊美無匹,膚色白皙如雪,五官精致而清雋,偏生眉宇間一片冷漠。若是身著白衣長身玉立,然後再帶上那麼一點溫溫笑意,絕對是她顧臻這等顏控的菜。
作為此次三軍統帥的凰翼大將軍一遍打量著一麵倒的戰局,一麵在內心腹徘:隻可惜——第一,她從不垂涎有婦之夫。眼前的這廝雲涯帝國皇太子殿下,她更是敬謝不敏。
第二,她喜歡的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英雄,而太子殿下——軒轅朗皓關於這一點完敗,因為他不會笑。
第三,這廝是在三個月前來給她凰翼大將軍找茬的。所以像這種家夥一點都沒有意思!陛下那家夥!虧她還和他好哥倆似的逛花樓喝花酒,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他居然把和她最不對付的長子派過來,居心何在啊啊啊啊啊啊!
身後數十步開遠處,一石的弓箭悄然拉至滿圓,玄鐵的利箭對準那道緋紅的身影,年輕英俊的副將雙眸冰寒,帶著無盡殺意的利箭破空而來。
生死危機之間,那匹名貴至極的戰馬似乎是腳步不穩,微微晃了幾步,連帶著馬背上的人也微晃了起來,“腥殺,別鬧。”聲音清脆而平和,尾音還帶著些許因為久經風沙而受損的沙啞,她低下頭來,正好是身子微晃間,那抹足以將身子洞穿的箭被躲了過去,副將臉色大變。
背鍋的腥殺:“......”我做錯了什麼qaq?
一旁看戲的皇太子殿下轉了轉手上的雕龍玉戒,本來寶石一般的琥珀色的眸子,因著含了一絲鬱色,折射著碎金的陽光,仿佛將魂魄都吸進去一般深邃迷人,座下的華騮緩慢走到被潛伏的將軍顧淮所牢牢控製的副將麵前。
居高臨下,染血的輕甲猶帶著冷肅,頭頂的陽光將他的麵容模糊了,仿佛帶著那年遠遠見過的祭司神殿的至高皇權。“樓蘭慕容太子,久仰大名。”
僅僅一句,慕容翼潰不成軍,他顫抖地抬起頭來,看向那座大破的城門,看向那一眼望過去,便能見到的王城!
昔日高高將他拋起又接住的父王,和藹而敦厚的麵容上毒血流盡,死不瞑目!
將他抱在膝上的美麗母後自縊在大軍踐掠後殘破的寢宮內,還有他的姐姐,幼妹,胞弟……樓蘭王族,屍積成山,一族盡戮。
無數的鮮血滴落在用丹砂畫下的花紋上,每每流盡一具屍體的血液,那陣法,便就又加深了一分厚重的色彩。
血祭陣法,以王族全族血脈為祭,召其定契神獸現世。慕容翼又如何不知呢?原來這場大禍,皆是因為他們供養的九天命魄——鳳凰之卵而起。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明白…可是,自他隱姓埋名加入這支帝國軍隊起,便從不直視每一場戰役後,他樓蘭子民的下場。
血流成河啊——何其可怖!何其可憎!這一筆又一筆的血仗,全部都是因為那個和顧臻齊名的,不,是遠超於顧臻的白衣修羅——軒轅漣漪!連滅二十一國的帝國郡主,浮屠統領。
似是恨極了,哪怕他被死死的製服在地麵,也仍舊抬起了被沙礫磨破的臉來。側臉淌下的鮮血幾乎與眼中的猙獰恨意同化,“軒轅皇族,如此血腥殺戮,你們也不怕——神祗的遺棄嗎?!”
顧臻微微笑了笑,有暴戾之色從眸中劃過,“長晉之亂,樓蘭一族,不是做的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