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報社“心事熱線”上突然接到一位女士打來的電話。不料,她未語先泣,令我大吃一驚。她說,她叫金蘭,原來曾在長春的三家私企當過老板女秘書,就是人們常提到的“小蜜”。我馬上猜到她肯定是要訴說一段風花雪月的隱秘情事。但當我聽完她對自己情路曆程的敘說,其結局卻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當“小蜜”,我差點自己炒自己的“魷魚”
那年夏天,我從長春市一家名氣頗大的師範大學中文係畢業了。因為不願回家當“孩子王”,就想留在省城。可是我們家沒有什麼背景,要留下也特別困難,直到畢業後才勉強找了份做私營企業老板秘書的工作,且先後去過兩家。但我都沒能站住腳,也許是我的相貌惹的禍,這兩個老板都想讓我做他們的“小蜜”。我家的家教使我知道自己隻是一個純粹意義上的秘書,盡管這個行當中的女人名聲不太好,但我有自己的做人準則和尊嚴。我沒答應他們,我也因此先後離開了這兩家私企。
有了這兩次教訓,我就感到通過人才市場應聘可能會更安全一些。於是,1997年春天,通過人才市場的介紹,我又來到另外一家私營企業應聘總裁秘書。在經過了筆試、麵試後,總算殺進“總試”這一關,“總試”就是最後要老總過目,過了這一關,才能爭取到這份工作。
那天上午,一位綠衣小姐把我帶進了老總辦公室,她出去時卻隨手把門帶上了。我心裏一驚:難道……我正想著,坐在碩大的老板台後麵那位看上去很年輕的老總對我說:“請坐。”
我很文靜地坐下,等待他的發問。可是好半天,他竟一句話也沒說,隻是滿臉嚴肅地打量著我,把我搞得心裏漸漸地沒了底:他要幹什麼呢?突然,他起身走到我身邊坐了下來。我不由自主地往一邊挪了挪,與他拉開了一點距離。他還是不說話,我被壓抑得直想逃出去。這是一個看上去很有精力不過30歲的年輕人,卻有著一種沉靜、穩重的氣質。他用那種很銳利的目光看著我,突然伸出左手搭在我的肩上,捏了我一下,我渾身一緊,不顧一切地推開他的手,義正嚴詞地說:“對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說完起身就向外走去。
“等一下,你被錄用了!”他卻不慌不忙地走到老板台後麵坐了下來,微笑地對我點一下頭並按下一個按鈕,對那位應聲而入的綠衣小姐說:“你帶這位小姐去辦錄用手續吧。”
在去辦手續的路上,綠衣小姐告訴我說,在眾多的應聘者中,我的各方麵實力都很強,最後隻要能過老總這一關就行了。這個老總是一個正派人,錄用秘書時的考驗辦法很是特殊的,昨天那幾個就是沒經受住這種考驗,有的還主動和老總犯賤,老總當時就“槍斃了她們……我在心裏說道,原來如此,可這辦法也有些讓人接受不了……
上班之後,我逐漸知道了老總的一些詳細情況。他姓萬,是本市人,38歲。但他選秘書的這一招讓我感到他與那些老總不太一樣,特別得讓我有些“另類”的感覺……
我知道,當老板秘書在外界的名聲並不好,很多人都以為“小蜜”必然要與老板發生點什麼才行。所以我十分小心,處處時時提醒自己要檢點一些,以免在公司內部傳出什麼緋聞來。
我的辦公室就在萬總的套間外麵,工作也和以往的差不太多,無非是起草文字材料、聽聽電話,處理公司的一些瑣碎而又惱人的日常工作。不過,這次心情倒是很輕鬆,萬總也不找我的麻煩,隻是對工作要求十分嚴格,有時都近乎苛刻。所以我在工作中還是謹小慎微,一段時間裏也沒有什麼紕漏和錯誤。我看得出來,萬總對我的工作還是比較滿意的。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一次嚴重工作失誤,使我至今想起來還懊悔不已。那天,萬總滿臉不悅地找到我,遞過一紙訂貨合同給我看。不看則已,這一看卻把我驚出一身冷汗:原來我把其中的一個關鍵字給打錯了,使這一句話所要表達的意思與原來的背道而馳。萬總並沒罵我,很平靜地把這個錯字圈出,隨後當著我的麵操起電話向對方進行解釋和更正。我戰戰兢兢地站在一邊聽,對方根本不承認這是筆誤。最後,萬總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眼光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很泄氣地放下電話轉身進了辦公室。
我知道這下子算完了。因為這將給公司帶來80多萬元的損失,萬總不一定會怎樣懲罰我,再把我趕出公司去。丟了工作事小,那些損失我可怎麼賠償啊。想到這裏,我嚇得已是淚流滿麵,魂不附體……
一連三天,萬總再也沒理我。我不知道自己在這三天裏背後掉過多少眼淚,又是怎麼過來的,隻是做好了賠償、走人的準備。
第四天一大早,萬總準時來到辦公室,仍舊沒看我一眼就徑直走了進去。我終於有些坐不住了,心裏“別別”地跳著,膽怯地低頭走進他的辦公室:“萬總,我知道我這次給公司造成了很大損失,我願意賠償,同時我要引咎辭職!……”說著說著,我的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老總依然是麵無表情:“你能賠得起嗎?……請坐吧。怎麼,想不幹了?”
“我,我……”麵對老板的沉穩與平靜,我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但我已做好了思想準備,萬總的任何一種懲罰我都將真誠麵對,隻是我不能用自己的尊嚴與靈魂換得別人對我的憐憫和饒恕。
“本來,你盡可以不打招呼走人嘛。為何還要自投羅網呢?”老板的臉色已有所緩和,甚至,還帶了些許微笑。